丰毅深吸了口气,将时才的不快都压到心底,拎着东西进来,“也没什么,是牛腩面和烧鹅。”
正在整理桌上图纸的徐北乔手上一顿,意外地看向丰毅,丰毅一笑,“齐齐说,这两家是你的最爱。”
丰毅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让徐北乔飞快地收回视线,埋头整理图纸,将桌子腾出一块地方来。丰毅则配合着将食物摆在桌上,甚至连方便筷子都处理好了递到徐北乔的手里。
瞄了一眼外卖袋子上的LOGO,又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牛腩面,徐北乔不禁开口,“这个时间,这两家都很难买的。”
见徐北乔说话,丰毅心中泛起愉悦,“还好,排队我是排在前面的。”
徐北乔闻言瞥了丰毅一眼,见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却亲自到市井小吃去排队,只想像一下那场景,心中就是一动,但是……
徐北乔没有接话,甚至脸上也没有松动的表情,看着丰毅将东西摆好,却只看到一碗牛腩面,终究忍不住,询问地看向丰毅。丰毅一笑,“你快点吃!我可以吃点烧鹅。”
徐北乔抿了抿嘴唇,也没问,低头吃起来。味道还是那个自己喜爱的味道,只是这碗面里还多了些别的什么,热气蒸腾得就连心里也都暖烘烘地舒服,然后,是一丝丝苦闷泛出来。
丰毅看着徐北乔低头吃面,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只买了一碗面,是打算若徐北乔不想看见自己,自己就放下食物离开。却没想到看见了那样刺眼的情景,而自己竟然还强压了火气连问都不能问。
丰毅正在颓丧,就见徐北乔疑问地瞄过来一眼,想了想,伸手拿了块烧鹅,心不在焉地吃起来。于是,两人难得的一次共进晚餐,进行十分平静。
吃完了面,喝玩了汤,又吃了点烧鹅,晚餐算是结束。丰毅殷勤地寻来了纸巾给徐北乔擦手,在徐北乔用洗手间的时候,又将食盒收拾干净,等徐北乔回转,丰毅自然而然地问道,“今天还加班吗?”
徐北乔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丰毅笑了,“那我们回家。”
刘铮一直都在隔壁的设计室,面前是铺开的图纸,下笔却只有简单的线条。没有事先计划的告白,既然说了出来,也就变得坦然了许多。却没想到被丰毅撞见,更没想到被撞见之后,丰毅还能表现得那样胸有成竹。
刘铮的心也乱了,放下笔,画不下去。不是不曾忍耐,只是这种忍耐在告白之后,显得更加艰难。
“咚咚!”徐北乔敲敲门,推门进来,“我先走了。”
刘铮起身迎上去,关切地扶住他的手肘,“没事吧!”
徐北乔笑容有些尴尬,“没事。你也早点回去,不早了。”
刘铮仔细观察着徐北乔的表情,说,“我送你出去。”
丰毅等在“桥”设计的门口,已经提前按好了电梯,徐北乔和刘铮过来的时候,电梯也“叮”地一声到位。
在刘铮面前,丰毅不介意表现自己跟徐北乔的恩爱,上前将人搂住,手掌抚着徐北乔的腰,对刘铮说,“刘先生再会,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饭。”
刘铮瞄了瞄搭在徐北乔腰际的手,见徐北乔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心里一沉,但脸面上依然过得去,也笑着点头,“好啊!先多谢丰先生了。”
徐北乔被丰毅揽着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将刘铮关在外面,随即便不动声色地挪开身体。丰毅目视前方,感到身边人的疏远便手上一紧,又用力将徐北乔搂回来。徐北乔转头看向丰毅,丰毅却不动声色。
下班时分,大厦的电梯在6层停下,几名年轻人说说笑笑地一拥而进,徐北乔趁机挪了身体,站在电梯一角,两人之间站上了一名女子。
很快,电梯达到一层大堂,人们纷纷离去,徐北乔也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丰毅一拉,又回到电梯里。没有说话,丰毅只是用他犀利的眼神盯着徐北乔,好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然后进到他的脑子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北乔平静地回望,黝黑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然后在电梯门就要合拢之前,伸手出去。电梯门在徐北乔的手上“咣当”一碰便又分开,丰毅连忙将徐北乔的手捉过来。徐北乔却抽回了手,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大厦,外面的喧闹瞬间将人包围,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徐北乔却觉得来来往往的人安全而轻松,随后而至的丰毅拉了徐北乔的手臂,直奔停车场,然后很快驾车驶入不息的车流。
徐北乔没有说话,他将额头贴上车窗,想用那冰凉的温度让自己闹腾的心安稳一些,所有的沉默和平静都是为了掩饰。
心里在翻腾什么呢?因为刘铮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因为刘铮表白的时候,丰毅就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徐北乔很想自欺欺人,却又很难做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看见丰毅望过来的眼神时,心里不由分说的慌乱,和一瞬间想解释的冲动。
不愿意被他误会,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心里爱着别人,但是……徐北乔看着窗外的霓虹失笑,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努力争取的不就是丰毅的放手?如果能够因为这个误会而让他失望,自己不是得偿所愿?
徐北乔闭了闭眼睛,好像看见了那个患得患失、左右为难的自己。原来人都是这样,最爱的都是自己,想不受伤害,想白占别人的情感,想永远得到从不失去,想任由自己予取予求……原来自己也是一样。
丰毅也没有说话,却觉的心中的火焰都要从鼻子、眼睛中冒出来了。原以为自己够成熟也够通透,面对刘铮对徐北乔意料之中爱慕,可以一笑了之,但所有的克制和理智都在徐北乔对自己的一次次拒绝中,消磨殆尽。原本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对手刘铮,也突然变得令人厌恶至极。
如果一次次忍耐,就是让刘铮之流骑到自己头上对着自己的心上人表白,如果一步步退让,就是让徐北乔对自己的拒绝更加毫不顾及,那所有的隐忍和退让还有什么意义,自己的心,人家连看都不看,再诚恳的表现,再深情的表达,又都有什么用?
两人一路上都在沉默,等到车子停进公寓的车库,丰毅动作迅速地熄火、开门,拉着徐北乔就往电梯走。徐北乔用力挣了挣,却挣脱不开。刚进电梯,就听车场有快速的脚步跟上,还有人叫着“请稍等”,丰毅就像没听见一般,按了关门的按钮,引得徐北乔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