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母?
俞亦珍不是她亲妈吗?
她还说过,生她的时候,她差点儿难产死掉!
为什么变成了继母?
正在手术中的占色,脑子越来越乱,越来越晕……
而唐瑜静默一会儿,声音再次疾疾传来,真诚而充满了感情。
“小妹,你跟了四哥我不怨你,我也不想从你的手里再夺回来。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十三,我想见见我的儿子……妹妹,你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感受吗?呵呵,说白了,只有儿子才是自己。而男人的心,归根到底都是易变的。他现在对你那么好,六年前,他对我不也一样么?!”
将之前对权少皇与吕教授将过的过往挑重要讲了几句,唐瑜着重说了下她六年前与权少皇的恩爱,包括占色手腕上那一串软玉十八子,其实是当年权少皇给她的第一件礼物。末了,唐瑜像是想到过往,颇有些伤感似的,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那一年,他带我去慈云寺。依兰的慈云寺,你应该还记得吧?他给慈云寺捐了大笔的钱……说是那样许下愿望,菩萨一定会灵应。我还记得,他在功德薄上曾经写过一句话:得之卿卿,结发一生。失之卿卿,永不续弦。”
得之卿卿,结发一生。失之卿卿,永不续弦。
好深的感情!
抽了抽嘴唇,占色的后背,完全被汗水湿透了。
脑子里,浮现起了依兰慈云寺里权少皇的反常情绪……
他是爱她的吧?
那,这个女人是她的姐姐,她的亲姐姐……可能性有多大?
她不想自欺欺人,答案她很清楚,或许很大。
就在她头乱如麻的时候,唐瑜又传了一句话过来。
“……占色,本来这个事儿很隐晦,我不想说的……可,你知道四哥说的结发,是如何结发么?……”接下来的声音,她依乎带着点儿羞涩,“其实这毛发,不是上头的毛发,而是下头的……你应该明白吧?四哥他这个人,在这方面有点儿恶趣味儿……他把那撮毛发夹在功德薄里,我说他这样会遭佛祖谴责,他却佛祖也是男人,会懂得他的……他还说上头结发不真诚,要下头结在一起……两个人才能一辈子连在一起……”
手指头抖了抖,占色一时气血上涌。
是,这事儿是像权少皇能干得出来的事儿,能说得出来的话。
她甚至能根据唐瑜的叙述,描绘出他在说那句话时邪肆的表情,魅惑的动作,还有稍稍扬起的唇角……
他是一个容易惹女人陶醉的坏男人。
想到杜晓仁的照片儿,想到他们两个人在红玺台门口的深吻,她突然觉得自个儿很可笑。唐瑜现在口口声声说不愿意破坏他们俩,可她故意的‘隐忍’在说明什么?又让她如何好好过日子?
权少皇是在为难么?
她要不要让他不用再为难?
脑子里空空的,就在女医生一句‘马上就好了’的话里,她没有说话,扣上了手机,任由疼痛在身体上蔓延,嘴皮动了动,模模糊糊地哽咽了一声儿。
“爸爸……我好痛……”
好痛!她真的好痛。
身体在痛,心也在痛。
她的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她的老公深爱的女人、小十三的亲妈是她的亲姐姐……
他们俩余情未了,而她自己却成了绊脚石……
综合出来的几个问题一直在她的脑子里盘旋着,急忧攻心,心痛得跟刀绞似的,气血翻滚,她头晕胸闷,面色早就青白了一片。
“小姑娘,你不舒服?”
正准备收拾器械的女医生见状,过来抓住她的手。
手心一片凉湿。
她惊了一下,摸上了她的额头。
“手术完了,你哪里不舒服?”
女医生的声音很遥远,占色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像跑了一个漫长的跑道,整个人完全虚软了。一种抑止不住的疼痛,不时从心脏深处向外扩散出来,急欲冲破她紧窒的胸腔,而她的疼痛却像突地麻木了下来,眼睛蒙了,整个手术室都在旋转,在不停地旋转,黑压压的笼罩过来,好多亮晶晶的星星在闪……
“呕……”
她呕吐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气,一时间,大汗淋漓,眼神涣散。
女医生摸了摸她身上骤冷的四脚,探了探心跳,突地见她脚抽搐了一下。
“小姑娘……小姑娘……”她拍着占色的脸。
占色没有办法再回答她了。
她整个人,已经丧失了神志和意识。
不好!
干了十几年的妇产科,女医生到底还是有经验的。
她愣了一下,马上高喊小护士。
“人流综合症,准备抢救。”
小护士手抖了抖,看了一眼瘫在手术台上的女人,看到她痛苦抽搐的样子,眼皮跳了跳,心脏收紧了。她刚做了两个月的妇产科护士,第一次见到人流综合症。
人流综合症,简单点儿来说,就是人的神经和精神综合作用的结果。同孕妇的心理因素有着极大的关系。
在外面慌乱成一片的时候,占色几乎没有了意识。
一切的一切,于她来说,好像在做梦一样,对白断断续续。
“血压……心律……”
“……”
“快!静脉注射阿托品……”
“……”
针头尖利的蛰进了静脉,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一帮子人,已经慌乱得不行了。
医生手套上的鲜血都来不及处理,带着一种惨淡的光芒忙乱了起来,占色更像个没有知觉的人,由着他们搬弄过来搬弄过去。
小护士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摞通知单,“病人在手术过程中,出现心律不齐,血压下降,经诊断为人流综合症。现在,麻烦家属在这儿签个字儿……”
“人流综合症?”
权少皇‘噌’地坐了起来,一双冷鸷的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一只手扶着墙,他的心跳在加速,气血也在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