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难受,不敢贸然出现在阿瓷面前,暗中观察着小姑娘一颦一笑,那滋味,别提了。她以前怎么不知,自己竟也有这般纠结的时候,畏首畏尾,患得患失。
阿瓷说新年之前不肯见她,姜槐数算着日子,越数心越慌,这怎么行?距离新年至少还有几个月,她一个人怎么过?没有阿瓷,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云瓷漫不经心地往身后投去视线,她看不见阿兄,可她就是有种直觉,阿兄在暗地看着她。
她更知道阿兄懂唇语,她说的所有话最后都会入了她的耳,至于能不能搅得她心海翻腾,云瓷犹豫着要不要再添把火。
整整七日不见阿兄,说来她也想,纵然想念,也要阿兄主动露面才甘心,暗恋解出果子,她想看看,阿兄能为她做多少,做到何种地步。
她很早以前就想看阿兄为她吃醋了。举凡恋人会有的感受,她都想教阿兄领受一番。
她真是怕了,怕初初开窍的阿兄飞回仙界继续做那不知人间情爱清心寡欲冷淡木讷的神仙,不一鼓作气拿下阿兄,她觉得亏的慌。
“木哥哥,不如咱们往酒馆喝杯果子酒吧?”
“阿瓷妹妹也喜欢喝果子酒么?阿岸也喜欢。”
木长珣三句不离柳如岸,云瓷笑意愈深,故意道:“我却忘了大哥最喜欢哪种果子酒了。”
“梅子酒!”木长珣快速道,说完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瞥了云瓷一眼。
“哦,梅子酒啊。”云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迈进小酒馆,自行往长凳坐下,对面的木长珣热情招呼店小二上酒。
姜槐看得心里发酸,嘴里发苦。从小到大,阿瓷也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放心饮酒。这次,怎么能对木家长子如此不设防?
她想了想,仍觉不妥,足尖一转往不远处成衣铺行去。
再出来时,她一身店小二打扮,眉目干净,十分俊美被掩去七分,阳光下,她红唇扬起,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福贵作为红梅酒馆尽职尽责的店小二,眼睁睁看着有人抢了他的差事,去问掌柜,掌柜却摆摆手教他不要多管闲事——有冤大头上赶着送银子,莫扰。
姜槐左肩搭着雪白毛巾,托盘里放着酒馆味道最好的梅子酒,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客官,酒来了。”
云瓷起初没在意,待那人离近了,她忽而笑了出来:“小二哥别急着走,劳烦将这斟酒的差事也揽了吧。”
姜槐正有此意,点头哈腰道:“好的。”
她没去理会木长珣,径自抬手为云瓷斟了小半杯梅子酒,阿瓷酒量浅,不能贪杯,上次喝酒仅一杯便醉得说胡话了。
上次……
姜槐斟酒的手微微一顿,上次阿瓷醉酒说了什么?
阿瓷夸她颜色好,得意的说她已有了心上人。姜槐心底的酸涩褪去一些,品味出两分甜。所以说,那时候的阿瓷就在借醉酒向她表白吗?那她要不要也和阿瓷表白?
木长珣眉头轻皱,这新来的店小二怎么怎盯着阿瓷妹妹瞧?
阿岸的妹妹便是他妹妹,阿岸在信里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护出了意外少不得要找他算账。木长珣心头微凛,脸色微沉,握拳抵唇清咳一声:“此等小事,还是我来吧。”
他作势要夺酒壶,姜槐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手握着酒壶不动,意识到有人来抢,这才抬起头。
木长珣的手搭在酒壶手柄,堪堪与姜槐修长的指隔了细小间隙。
本以为举手之劳的事,没成想这一握一抬,酒壶在他手里愣是纹丝不动。
他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怀疑,再试,还是不动。
木长珣挺直腰杆,眼睛微眯,不是他有问题,不是酒壶问题,那便是长相白净的店小二有问题了。他心生不悦,命令道:“放手。”
姜槐冲他挑衅一笑,看似要交出酒壶,手收回来时指尖却漫不经心划过小姑娘如玉的指节。
云瓷下意识手指微缩,被阿兄碰到的地方,痒痒的。她面上泰然,似笑非笑:“小二哥,你做什么呢?”
咦?被发现了?姜槐做这些事半点经验都没有,她讪笑道:“抱歉,唐突客人了。”
木长珣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阿岸说了,要他保护好阿瓷妹妹,妹妹生得好,难保不会有人生出歹意。碍于君子之风,他不好在小姑娘面前动怒,强忍道:“小二哥退下吧,这用不着你。”
姜槐依依不舍的看了云瓷一眼,退回到几步开外。
木长珣神色微缓,歉疚道:“阿瓷妹妹,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那人看着奇奇怪怪的,我怀疑他不安好心。”
若真打起来,他手无缚鸡之力,护不好阿瓷,阿岸能拆了他!
云瓷不甚在意地笑道:“我觉得这地方很好,清静,优雅,还有俗世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