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满天,少女坐在台阶慢慢仰起头:“身为道子,我也要研制出属于自己的道棋吗?”
“不错。”男人目色流露出慈爱:“道棋每十年流入人世,为父手里的,是当年继任道子的前一晚做好,总共十枚。道棋在手,可助天下人窥道。阿星,你的心静吗?”
“静不下来。”
少女接过那枚圆润通透的道棋细细观摩:“后天便是道子继任大典,一天时间做够十枚融道棋,太难了。”
“阿星不是天才吗?也会说难?”
“是天才不错,可天才也会有难的时候啊。”
少女整敛衣袍站起身,眸光闪亮,望着头顶星辰倏忽道:“爹爹,我去制棋室了。”
“去吧。”男人站在原地望着她削瘦的背影,眸光越过远处此起彼伏的山峦,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直到心神融在风中。
一夜,就此过去。
制棋室的门被推开,少女打着哈欠从里面快步而出,面带笑意:“爹爹,你看。”
极为漂亮散布流光的棋子在她掌心摊开,共有三枚。
男人眉峰微动,棋子拈在指间他终于笑了笑:“锋芒锐利,少年心性。”
少女不服气道:“既是助天下人窥道,大道之争本就要求果敢无畏,锐利一些又何妨?稳中求胜,我将锋芒融入棋子,道有不同,每个人心境也不同。”
“后世之人若有披荆斩棘百死不悔的心性,关键时刻道棋自然会助她一臂之力,若心性淡泊无争,道棋,也只是安魂凝神的棋子罢了。”
“阿星的小心机啊。”
男人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罢了,总归你为道子,听你的便是。”
“什么嘛,我做的道棋难道不好吗?”
少女的抱怨回荡在耳边,金银玉饰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搅得姜槐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她迈开步子,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直到那枚道棋停在她脚下,姜槐俯下身子,认真地捡起来。
她的指尖在颤抖,躬着的脊背绷得紧紧的,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单薄。
棋子在掌心静静散发着光亮,姜槐五指聚拢,手背青筋分明,她叹了口气,目色汹涌,过往留在心底的阴霾险些要将她吞噬,无助道:“阿瓷,怎会有道棋?”
白猫吓得浑身的毛竖了起来,以最快速度冲出去,留下云瓷紧张得后背生出一层薄汗,她喉咙干哑,勉强维持着噙在唇畔的笑意,快步走过去,温柔道:“道棋?那是什么?”
“阿瓷…不知什么是道棋吗?”姜槐缓缓抬头,目色纷杂地看着她。
她很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是不是见过那个少年意气愚蠢至极的道子了?你知道,你见过,为何要隐瞒呢?是怕我难堪吗……
她的气息低沉,有那么一瞬间念头闪过,干脆闭了眼。
望不见心上人疼惜慌张的神色,望不见云瓷苍白褪去血色的唇。
她再次堕入黑暗。
黑暗中有人在怒斥狂笑,血肉被割开的声音残忍至极,一声声的‘阿星’喊得她心神快要崩碎,那股腥甜再次从喉咙涌上来,姜槐拳头死死攥紧,阴冷笼罩了她,看起来着实无情。
“阿兄!”云瓷急急将掌心覆过去:“阿兄,不要再想了!”
她看了眼被吓傻的念儿:“出去!”
念儿接连倒退几步,离开前不忘将书房的门掩的死死地。
“姜槐!姜槐你醒醒,看着我!”云瓷抬手解开衣带,祈求道:“姜槐,你看着我好不好?”
热情的吻穿过那些骇人的噩梦,姜槐颤抖的身子一寸寸被那娇躯温暖。
她眼里的惊惶与无情慢慢消退,眸光里撩起的血色淡去,凝在眉梢的寒霜快速消融,她看着怀里止不住流泪的阿瓷,眼里重新有了世间万物。
“阿瓷,我好怕……”
“不怕,不要怕,不管过往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厌恶你,不会嫌弃你,姜槐,生死我都陪你!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阿瓷,那是道棋,你知道的,对吗?”姜槐与她倒在书房小榻,合身压下:“你是不是,见过‘她’了?”
“是,我见过阿星了,我触摸到阿兄的过去了,我心疼你,我怕你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