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恩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陛下算无遗策……”内监关心道:“陛下龙体欠安,何时才能出来主掌政事?”
“不该问的别问,还想不想活命了!”大太监厉声低喝!
“是…是,奴,奴这就掌嘴……”
清脆的掌掴声中,大太监闭上了眼,再过三日,便是陛下为十二殿下预留的最后期限,是生,是死,陛下将选择权交给了殿下,就看殿下要如何选了。
天子称病不上朝,朝堂已经有些许风声传来,一品镇国大将军久不露面,大太监明恩把持朝政,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明恩对那些以下犯上的言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那态度,不仅没制止,还在其中推波助澜。
越是如此,局势越紧张。局势越紧张,越能辨忠奸。
禹州城风雨交加,心思敏锐的大臣不敢再胡乱冒头,闭门不出,求一个清静。
广弘宫,内室之中,一阵暧·昧的声音传来,小桩子低眉顺眼守在不远处。
一声声痛苦嘶哑隐着快感的声音钻入耳膜,他悄悄地吞咽口水,不料惊呼猛地从暖帐突兀响起……
须臾,十二皇子赤着上身从里面掀帐而出。他面色绯红,小桩子尽职尽责地上前伺候他更衣。
“崇政殿那边消息如何,父皇他……果然不行了吗?”
“是,奴才派去的人亲眼见到陛下面无血色,像是…像是……”
荆彦压下那抹从心头浮出来的伤感,问道:“大太监怎么说?父皇可有旨意留下?”
“这…奴不知……”
“罢了。”
荆彦束好腰带,充满欲·念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昭然野心,他漫不经心地扬起笑脸:“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与其为他人做嫁衣,不如本宫率先一步,取而代之!”
二月二十三,守在宫门外的大太监望着广弘宫的方向重重吐出一口气,看来,十二殿下还算仁厚。
那口长气还未完全吐出,内侍急色匆匆而来:“报!十二殿下……逼宫了!”
明恩愕然地杵在那,眼里闪现着失望,果然被陛下料中了吗?这哪里是什么爱子,分明是头贪慕权势,容不得同胞兄弟的白眼狼啊。
他稳住心神,想到陛下对十二殿下的疼爱,不免生出怒火:“护好大将军,就让杂家来领教领教十二殿下的本事!”
深宫混乱,姜槐跪在荆玄鱼灵位前一动不动,世间纷扰在这一刻好似与她彻底没了干系,直到宣陵迈进殿。
她指尖轻颤,缓缓回过头:“母妃。”
宣陵见她一脸憔悴,亲手递了蜜水喂到她唇边:“再是悲伤,哪能不吃不喝呢?”
姜槐就着她的手饮了两口,干燥的唇浸了水,她问:“外面乱了吗?”
天子身死,狼子野心齐齐跳了出来。而其中跳得最欢的,正是荆彦与宣顾。
宣陵不忍她为此事担忧,宽慰道:“他早就做好了安排,你留在此处便是。”
“母妃。”姜槐抬起头,眸子泛着水光,她一字一句道:“我没父皇了……”
宣陵身子颤得厉害:“所以…所以你连母妃都不想要了吗?”
姜槐不发一言。
殿内冷冷清清,淡淡的熏香遮盖了从骨缝里钻出来的悲伤,这对初初解开心结的母女,彼此心上再次添了一道伤痕。
伤人,亦自伤。
姜槐心想:这世上,原来从没有两全法。而摆在她脚下的路,都只有一条。不走,也得走。哪怕前路布满荆棘,跪着、爬着,她都不能后退。
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满孤寂。
金乌西沉,血腥味飘荡在皇城上空。
辗转至深夜,一片火光中,十二皇子荆彦领兵杀出重围,扭头大喊:“顾大元帅!事成之日孤必记你大功!”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崇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