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梅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良久之后,南冥烈眼睛一闭,推金山倒玉柱般对着房屋跪了下来。
“爹!”
伤心欲绝,跪倒在木屋前方。
南冥烈依稀记得,当初在他离开云池城之前,父子二人居住的木房子刚刚修葺了一番,从一座破败木屋改装成了一座小院。
而今这院子,已经被积雪堆满,屋檐之下悬着一尺多长的冰晶,已是至少有半月时间,没有人来此打扫过。
良久之后,南冥烈才站起身来,在房中寻了一张白纸,运转胸中所有浩然之气,在纸上写了一个“火”字。
其后走到柳梦梅的卧房中,对着空荡荡的床铺三跪九叩。
随手将白纸火字往屋内一丢,大火缓缓燃起。
南冥烈狠狠一摇头,将眼角泪滴摇落,大步流星走出这座木质房屋与院落,来到了南冥府被砸毁的大门之外。
司徒空领着一队羽林军,早已抬着八抬大轿等在大街之上。
众人坐着破浪方舟,当空飞起。
云池城中火光冲天,火势从柳梦梅当初居住的那座房子中往外蔓延,不一刻间整个南冥府已是全被火光掩盖。
北风呼啸,风助火势。
南冥府中诸多子弟,竟无人敢去灭火!
这一年,南冥烈恰好十六岁……
藏云峰往北十余万里之外,就是慈航门所在的玄女峰。
破浪方舟当空飞驰,一日一夜飞出三万余里。
到了第二日清晨,朝阳初升之时,南冥禅才悠悠转醒,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与南冥烈一同并肩站在甲板之上,一同眺望远处慈航门方向。
“正月初七与十七弟在少阳山分别之后,我就驾驭着天邪古剑回到了慈航门中,师门本想要重罚我一番,好在有我师尊莫冰心一力袒护我,才只被罚了面壁十年。”
南冥禅指着远方万里层云,话语里头有着无限唏嘘,“正当我准备收拾行装,去往后山绝壁崖面壁之时,就遇到母亲领着吴华子回到慈航门,我细问一番之后,才知道吴华子害死了令尊……”
“十七弟你早已与我说过,要回到云池城探望令尊。我担心你回到南冥府得知真相之后,会与府中兄弟姐妹大战一场。大姐只怕你修为太低,担心你的安危,这才不顾守山弟子阻扰,违背了门规回到云池城。我本是想助你脱离危难,却没料到我指这十七弟而今已非池中之物!”
语气顿了一顿,南冥禅轻轻摇头,眼中除了悲切之外,竟有几分欣慰,“我本想救你,却阴差阳错救了府中兄弟姐妹……”
悲的是柳梦梅逝世,以及南冥烈与府中姐妹亲人反目成仇之事,喜得却是南冥烈而今已无需再要她南冥禅来照拂,再不像当年在云池城般任人欺凌。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大周皇城距离云池城十万里,从云池城往西北十万里之外,才是慈航门玄女峰。南冥禅径直从大周皇城飞到玄女峰,约莫有十六七万里距离。
十日之内,南冥禅从大周皇城飞到玄女峰,再从玄女峰飞到云池城,一路狂奔二十六七万里,这才心力交瘁,在南冥府大殿中晕了过去……
南冥禅这份情谊,南冥烈自然了然于心。
“大姐。”
南冥烈霍然转过身来,摇头道:“昨日要是大姐没有回到府中,我也不会对府中之人大开杀戒,只会将他们双腿打断,丢到府外大街中。”
“我就知道,十七弟并非是那种滥杀之人。”
南冥禅取下身后古琴,盘膝坐下,再将古琴横在腿上,瀑布一样的柔顺长发披在双肩脑后,手指轻轻拨弄在琴弦上。
琴声如流水一般,乍泄在这一片蓝天白云与轻舟之上。
此等风华绝代的容颜气质,看得站在一旁的司徒空也禁不住神色一呆……
“十七弟,你领着这些羽林郎,是要去慈航门玄女峰么?”
一曲琴声过后,南冥禅满脸温婉转过头来。
南冥烈轻轻摇头,凝望西北苍穹,浑身杀机凛然,道:“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