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明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也没有办法改变母亲的决定。
没办法,只好再多寄钱回去。
事后,徐凯调侃说:我就当请了几个人帮父母解闷了吧。最起码,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也会百般讨好我父母,有人围着他们转,他们也不寂寞,反正自己也不在乎这点钱。
徐凯可以不在乎这点钱,可是,侉子和弟弟铁子却在乎。
因为,他们没有钱,他们还是单身汉,连成家都还没有。
上海这个大都市,生活也不容易。
到现在,侉子还住的是单身汉套间。
这次,这几个人来了这么一趟,侉子就花了三百多,还有尚德忠给丁宪中一百元,又请李虹他们帮忙,也花了两百多。
侉子给他钱,尚德忠不要。
他说:“那个时候,你将五元钱在手里攥出汗来都舍不得用。我出了事,你却毫不犹豫拿出来,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侉子除了感激,一句话也说不出。
莲莲曾经告诉他说:“要想在上海站住脚,首先必须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希望你攒一点钱,过几年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是啊,如果现在不摆脱他们,将来,各自结婚后,有这么几个人像鼻涕虫似的粘着,每天来要钱,他和铁子两家恐怕都有吵不完的架。
侉子叹了一口气,对丁宪中说:“但愿他们以后不要再来.只是,我妈,她——”
丁宪中说:“经理,你可不能心软。看样子,你妈什么都听她两个儿子的。你给她钱,她只怕也用不到。你只要开了一点口,以后,一定会有不尽的麻烦。不如,选择就狠心一点。”
侉子又长长地叹口气,说:“我明白了!”
二人边走边说话,快到宿舍了。
侉子说:“小丁,以后,你就到办公室来吧。我觉得,你头脑反应快,是个公关人才。”
丁宪中惊喜道:“真的?谢谢经理!谢谢经理给我机会。”
............
哈佛大学。
乔青莲收到罗静姝的信。
莲莲,
你好!
近来好吗?
前几天,尚德成的母亲带着两个无赖弟弟过来了。
听说,这两个弟弟在尚德成还在相宜市的时候,就想让他们帮忙找工作,可是那个时候,尚德成自己糊口都有些困难呢,他们只能灰溜溜走了。
他们又去找铁子,结果,扛的牌子太大,扛的是县委书记司机的牌子,门卫们都害怕他们是去找县委书记的麻烦,干脆不让他们进去。
后来,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听到尚德成在超市当了经理,权利很大,于是他们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来到上海。
看样子,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幸亏,尚德忠想出了一出好戏,找人扮演侉子的女朋友,上海青红帮的大姐大,大姐大要将他们扔到黄浦江里喂鱼,他们这才狼狈不堪地跑了。
我是真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莲莲,不是我要为尚德忠说好话。
尚德忠为人真的很仗义,对朋友的事两肋插刀。
我们四个人从高中起,都是那么地要好。后来,又一起来到上海。
从到广州的那次醉酒开始,我就知道,尚德忠很喜欢你。
可是最近,他却郁郁寡欢,我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替他难过。
问他,才知道,你给他写信,好像说以后不再给他回信了。
这是要断了来往吗?
莲莲,我听了,心里越发替他难过。
你知道吗?每次,只要你给他写了信,哪怕只有寥寥几句,他也视若珍宝,我们见面后,他就不停地跟我说着你的回信。
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是倒背如流。
说完了,还会遗憾地说:写得太少了。又问:莲莲给你们写了多少字?
我只好骗他说:给我写得也短,她太忙了,一天要学习十二个小时,根本没有时间写信呢。
他又心疼地说:我写信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体,你也交代她,不要太拼命了。
莲莲,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你们这么些年的感情,怎么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呢?
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是把他当成“老叔”,当成亲人,可是,亲人也是可以转化成爱人的啊。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真的非常信任尚德忠,也非常欣赏他的才干,他的自律,你觉得他前途无量,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
信任和欣赏是走向爱情的第一步。
你现在也没有男朋友,你不要那么决绝地说断了来往。
你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
或许,你们有可能将这亲情转化成爱情呢!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相信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
姐姐静姝
1989年10月23日
乔青莲心里叹了一口气:静姝,我怎么说你好呢?
明明自己那么喜欢尚德忠,却又不遗余力地想撮合我们。
静姝,真的,没有比你更善良的女孩了。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们俩都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们幸福了,你就幸福了。
可是,一来,我根本没想到过结婚,二来,我现在真的对尚德忠没有那种感觉。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对他无情,让他断了希望,总比让他一直怀着希望,最后又失望好得多吧。
你说让我给我们两人各自一个机会,其实,这是在拖着别人,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将他作为备胎。
我不想把尚德忠作为备胎,虽然,我现在连正胎都没有。
静姝,我恐怕只能辜负你的期望了。
乔青莲有些头疼。
尚德忠其实对静姝也是很欣赏的啊,对她一直都很照顾。
公交车上那件事,静姝多次向我说过,说起那种被尚德忠护在怀里的感觉,罗静姝语调都是颤抖的,对,是一种幸福的颤抖。
那么,他们两个应该是极有可能发展的。
关于尚德忠分到沪海机械厂的事,我可没有他们几个那么天真,认为尚德忠一个毛头小伙子,就送了几瓶酒,一条烟,一个车间生产厂长就会不遗余力地为他奔走。
何况,那车间生产厂长并没有进入沪海机械厂的领导阶层,只怕就是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要知道,想要留在上海的人那是挤破了头啊。
怎么可能用带帽指标的形式将好事落在他一个无根无盘、无权无势的穷学生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