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神色有些不明,似是思考,身边的丫头不敢贸然开口,她家的夫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在她思考的时候打断她,所以也很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等候主子开口。
半响之后,女子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你继续盯着老夫人的院子,有什么不对的,就立时回禀我。”
那丫头出去后,女子喃喃自语:“不对啊,那红花,青儿明明已经下到那粥里,怎么会无事?难道,她没吃?不会啊……下人明明回禀,别院请了大夫,这才舍了青儿这么好的棋子,难道……”
女子有些心烦意乱的站起身子,在屋里来回踱着,手中的帕子被扭成了一团。
此时,刚刚出门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夫人,不好了!青儿那丫头……”
“青儿不是死了么?”女子神色一紧,随后,眉眼又舒展了开来。
“夫人,奴婢刚刚打探到,青儿有了身孕,老夫人大概要彻查此事,奴婢担心这事怕是要牵累到我们院子。”
那女子一听,那脸色就变得狰狞起来,喘得连气都一时顺不过来:“狗改不了吃屎,我就知道,他那德行一辈子都这怂样。”
那丫头连忙上前为女子顺了顺气,劝解道:“夫人,你别气,反正青儿那个贱人也没了,夫人何必再气坏了自己。”
那女子却犹是不甘道:“我说那贱人怎么会轻易被我所用,原来是惦记着到我这边的姨娘位置,她难不成以为帮了我这一回,就拿捏住我的把柄,日后能得个姨娘的位置。”
“呸!”女子啐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还打着这心思,不要脸的贱人,死了活该!”
那丫头又劝慰了自家主子一番,也总算将女子的怒气安抚下去。
“夫人,你说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
那女子沉思了一番,道:“先等等,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
“老夫人,老奴刚刚留心了一下。”戴妈妈帮着老夫人调整了一下靠垫,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大房,三房,六房的人都在我们院子门口晃了一遍。”
“嗯,牛鬼蛇神还真得不少!”老夫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说我这些年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居然敢将手伸到四房那边,这一次,就是拼着和老爷撕破了脸,也要杀一儆百!”
老夫人此刻化身为护犊子的奶奶,大有一副哪一个敢打她金孙的主意,就从她身上踩过去的模样。
戴妈妈笑了笑:“老夫人,您说到哪里了,侯爷的子嗣是您的孙子,就不是老爷的孙子,老爷怎么会置侯爷的子嗣不顾,都知道,侯爷这些年多委屈,老爷这次怎么会再委屈侯爷。”
后面的话是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语言含糊,但是老夫人心里却听得分明,神智立时也清醒了过来:她真是气糊涂了,怎么把那茬给忘了。
主仆二人说话间,就有丫头来报:“老夫人,太夫人身边的张妈妈进了院子了。”
老夫人眉头一横,冷笑:“这事情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话虽说道难听,但见到张妈妈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今儿个刮了什么风,张妈妈居然跨进我这院子,也算是稀客啊!”
对太夫人碍于孝道,要忍着,但是对她身边的人就不用客气,她是主,而她们是仆,再有脸面那也是仆。
张妈妈干巴巴的笑道:“老奴不过是个下人,哪里当得起老夫人这稀客一词,老夫人这不是羞煞老奴吗?老奴往日不过来,那不是老夫人爱清静,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奴何必惹人嫌,搅了老夫人的清静。”
这老夫人在府里的位置,那是一向超群,即使没有老爷的疼爱,即使没有太夫人护着,那都是不可撼动的,张妈妈一个奴婢自然不会和老夫人硬碰硬,因为她不但是个奴才,还没有老夫人会生,一下子生出一个侯爷不说,还生出了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再说了,这两日听说老侯爷都和老夫人亲厚起来,她更不会不长脑子来惹老夫人不快。
戴妈妈瞧了张妈妈一眼,笑道:“老姐姐,你倒是个有心的,咱老夫人啥也不爱,就爱清静。”
老夫人白了戴妈妈一眼,知道她这是为张妈妈解围,却也见张妈妈这番话说得还算得体,也就不再为难她了,抬眼看了她一眼:“张妈妈,你今儿个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张妈妈暗暗感激地给了戴妈妈一个眼色,又见老夫人将话题转向正题,立时将来意说明:“太夫人今儿个听说老夫人院子里的青儿没了,又听见些闲言碎语,想请老夫人走一趟。”
张妈妈这话里就透出了意思,与人为善,于己为善,到此时,她又怎么会看不清这府里的行事,这四房的有了身孕,若是得了男丁,那就是正经的嫡孙,而太夫人也得了消息,这皇帝的子嗣现如今也只剩下皇后的二皇子,现在二皇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长,日后不管嫔妃生不生出皇子,这太子之位二皇子是坐定了。
到时候,以皇后和侯爷的亲厚,嫡孙进宫伴读那是十成十的事情,自然就与二皇子亲厚,四房的位置那是谁都撼动不了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老夫人自然是听出了张妈妈话外的意思,倒是对张妈妈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既然如此,我还是真要进去将这事情好好的说与母亲听听。”
老夫人说着就起身,随着张妈妈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太夫人瞧着妾室出身的老夫人,原本在自己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是因为生了一双有出息的子女,现在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对着她的冷脸,这心里就跟吃了隔夜的饭,馊得胃子都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