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进入她的脑海的时候,她就觉得心很空,很空,空落落的,空的她难受,空的她窒息,可是她没有时间去悲伤,去难过,她记得她的疯子的话,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她沉着的吩咐让几个丫头抱起睡熟的几个孩子,而她则在江氏的搀扶之下,一步步向后门走去,而神情沉重的吴山早已经守在后门,见到凌小小到来,弯腰行礼:“夫人!”
凌小小脸色无悲无喜,环视了几个沉沉入睡的孩子,咬唇:“我们出城!”
吴山有些惊讶凌小小的平静,他是知道的,主子和夫人向来情重,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会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这对他的安排是格外不利的。
可是夫人此时表现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冷静,不过却因此也让吴山格外的尊重起来:有些痛,不是不哭就不痛的,而是痛彻心扉之后,知道自己的责任,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为要做的事情更多了,因为那个能帮你遮风避雨的人不在了,只有更加的坚强,才能不辜负那人殷勤的期盼。
凌小小上了马车,听着夜色之中格外清晰的马蹄声,心里如同浇油烧起来的一般,火辣火辣的疼,疼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是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忍耐着:除了忍耐,她还能做什么,那个会心疼,会不舍的人,已经不再了。
他真的已经不再了吗?他真的就这样丢下她,不再回来了吗?
他何其狠心,明知道,她不过是一个表面坚强,实在懦弱的女子,若是没有他,谁来哄她笑,谁来让她依靠?
几个丫头和江氏都有些担心的瞧着凌小小模样,虽然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都明白,只怕有大事发生,而且瞧自家夫人的模样,不但是大事,还是很不好的大事。
几个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担忧,因为凌小小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担心,虽然她极力表现出往日的模样,可是熟知凌小小心性的她们都知道,此刻的夫人只怕已经到了极限……所能承受的极限!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马蹄声越发的清晰,忽然,凌小小心头一颤:“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如梦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竖起耳朵听了听,摇头:“没有。”
凌小小咬唇,打起帘子,对着赶车的吴山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吴山也竖起耳朵听了听,脸色黯然,摇头:“夫人,没有!”
凌小小却急了起来:“你再听听,我听见疯子在叫我!”
疯子?
吴山一愣,随即明白,怕是夫人与主子之间的昵称,他眼眶又红了红:“夫人,真的没有,怕是您……”
“不对!”凌小小果断的打断他:“是疯子在叫我,我听见了!”
凌小小让吴山停下马车,吴山哪里肯应,夫人怕是伤心过度,思念过度,造成幻觉,他自然不能随着夫人胡闹,可是凌小小却冷着脸:“是疯子,你若是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吴山被凌小小的无理取闹,闹得有些上火,他答应主子,以命相护,自然容不得夫人有些闪失,可是现在凌小小如此相逼,他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
不过吴山向来是仔细的人,行事自有分寸,他将马车赶到一边的黑巷之中,然后吩咐如梦等几个丫头躲在马车之上,自己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亲自扶着凌小小倚在巷子墙壁上,伸出脑袋看向后面。
凌小小自然知道自己此刻的要求是多么的不合理,多么的危险,可是她真的听见了风扬呼唤她的声音,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清晰,似乎是心灵深处的呼唤,若是不停下看一看,她不甘心。
等待的时间异常的难熬,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凌小小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而凌小小心也提到了嗓子口,这时候,她忽然责怪起自己的莽撞,若是来人不是风扬,那么她今天犯了多么大的错,她也就罢了,可是几个孩子怎么办?
等到那马匹在她面前飞奔过去的时候,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张口嘴巴,叫道:“疯子,疯子,我在这里……”
正得是疯子,那挺拔的身子,那强大的气场,那熟悉的身影,不是风扬,还是谁?
吴山错愕的张大嘴巴,他不明白,他这般身手都未曾听清,夫人怎么就听清了,而且距离如此遥远。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错愕,真正错愕的是凌小小的动作,他张大嘴巴,下巴掉了下来,膛目结舌地瞧着眼前身手灵活的凌小小,像是乳燕归巢一般飞奔出去,如不是他刚刚亲眼看见凌小小那大的吓人的肚子,他一定不会以为眼前的人会是身怀有孕的。
可是,更让他惊的掉下下巴的是,那马上的人,他心中一向泰山崩于前,色不改的主子,居然也像一只燕子从疾奔的马上飞了下来,抱住飞奔而至的女人,然后他就听到一声暴喝,他那伟大的主子,居然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一样,呵斥起来:“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你怎么敢跑?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要是惊了胎气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给你吓死了?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不会让我操心……”
忽然,他喋喋不休的声音嘎然而至,吴山和风扬身后的侍卫都有些脸红心跳的转过脸去:他们的主子,英明无比的主子居然被强吻了,被他们身怀六甲的夫人强吻了。
风扬叹息一声,也忘了此时身在何处,全身心的投入到亲吻之中:劫后重生的感觉真好!能拥抱妻子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