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惊呼生生被那一枚闪着寒光的利刃,逼的吞进了侯口,风华却是一声轻笑,身子纹丝不动:“你想杀本宫便杀,何必惺惺作态,说什么心冷?你与本宫本是死敌,本宫心是冷是热与你何干?”
这位叶妃从进宫那日起,就对她含着敌意,一开始她就觉察到了,却不知为何?
现在却有些了解了,又是一段情债!
宫里的女人虽然没有什么真情,可是一进宫就将那份敌意彰显出来的,这位叶妃倒是例外。
叶妃微微一笑,媚色顿生,却带着心碎的凄苦:“与我何干?”
语音顿了顿,语气决绝:“皇后娘娘真是健忘,我此生只爱落月殿的梅花,也只想和落月殿的人一起看梅花,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当年却是给了你看落月殿寒梅的机会。”
她仰头瞧着风华,眼波欲横未横,似宛转的流波:“皇后娘娘,你可知道,当年的你何等让人羡慕,嫉妒和恨吗?”
冰冷的匕首贴在喉咙,有着森冷的凉意,可是再冷,也冷不过叶连翘话里的寒意:云哥哥,她所为皆是为了云哥哥!
这个狠绝,烈焰如火的女子,一直以来的敌意都是因为她的无心。
是啊!若是她真的有心,怎么能这些年如此安逸的守在皇宫,若是她有心,怎么能如此平静的守在南傲天的身边?
她果然无心!
感觉后口的匕首越加的用力,些微的刺痛已经让她明白,只消再微微一个用力,她的性命或许就不保了,可是此刻,她却没有力气反抗,因为叶连翘的话,直刺她的软肋……她每一夜正与杀害云哥哥的仇人同床共枕。
风华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地道:“你恋慕他?”
“是,我恋慕他!”斩金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一刻,风华居然有些羡慕起这个一直明快的女子来了,她的爱恨都如此的分明,身为皇妃,居然敢如此理直气壮的说爱上别人。
她不如她!
“娘娘,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她说话的时候,发鬓处香风细细,是一朵艳红的腊梅,衬的她倒有些百媚之色:“娘娘好手段,当年他百般心思,才求的娘娘为妃,原本想从此后红袖添香,却不想娘娘这等美人,却是他的催命符,兄弟手足相残。”
她神色变得犀利阴狠:“娘娘,午夜梦回间,可曾想过那个痴心的人儿?”
风华因为这句问话,身子一颤:午夜梦回间,她可曾想过云哥哥?
她想过吗?
想过,只是那已经是久远的事情了,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过那个温文尔雅,温和如水的人了。
她心中波涛汹涌,面色却是淡然:“所以,今日你要杀了本宫,来祭奠他吗?”
风华打量着叶连翘,嘴角挂着一丝讥诮:“叶妃真是深情不悔,情深似海,倒是令本宫感动,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既然叶妃一心为昔日恋慕之人报仇,要杀了我这无心无情之人,怎么以前未曾动手,现在却是这般坚决?”
她嘴角的讥讽之气更浓:“荣华富贵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而清幽冷宫倒是让人留念起年少的真情,难得叶妃这些年久居冷宫,才能想起年少的那份恋慕。只是不知道那人在地下得知,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杀她有何不可,她是六宫之首,万千宠爱集一身,嫉妒她之人,何止叶连翘一个,只是却偏偏为了自己的私心,将云哥哥扯进来,她却不能容得。
叶连翘一语被击中心思,脸色微变,眸中的腾腾黑色越加的深沉,牢牢的盯着风华:“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样的无心毒妇,哪里懂什么情爱。”
她恼羞成怒的面孔靠近风华,唇角扯出一丝狠绝之意:“既有黄家后花园的缘分,娘娘就该谨守本分,何必得陇望蜀、贪图这人间的绝顶富贵。果然在娘娘的心中,天家的富贵胜于他的倾心。”
她的眸子中多了雪亮的鄙弃和恨意:“娘娘既失身于他,就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若我是娘娘,定然不会苟活于世,必然一根白绫追随他而去。”
她森冷一笑,决绝之色溢于言表:“既然娘娘自己不肯动手,那么就让我送娘娘下去陪他吧,也不枉当年他喜欢你的情分!”
叶连翘话落,春桃的脸色倏然大变,怒喝道:“叶妃娘娘,别忘了叶家不止你一人,难道你要叶家的九族为你陪葬吗?”
春桃一步上前,啐了叶妃一口:“你这等蛇蝎心肠,也难怪天下的男人都不喜欢你。”
叶连翘见春桃如此说话,激愤不已,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春桃,一时间,手中紧握的匕首也松了许多。
风华和春桃向来心意相通,知道春桃这是以身作饵,引开叶连翘的注意力。
心中不由得大急,四个丫头陪她进宫,现在也只剩下春桃一个,她不要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宫中,曾经她不能护住其他的丫头,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春桃为她牺牲了。
一时间风华不顾后果,趁着叶连翘注意力被春桃吸引了过去,她狠狠地用肩膀撞开叶连翘,整个人往前奔去,流瀑般的乌发在空中轻情甩起一个弧度,好似莲池中的墨莲乍开。
当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的时候,当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当春桃的尖叫声传入她的耳中,当叶连翘惨叫声响起的时候。
她的眼前一黑,骤然坠落,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温度,陪着她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