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其所能把聂玉坤从万劫不复当中挽救出来,然后把离婚协议摆在她的面前,做完了这一切,就好像卸下了百斤重担,通身上下都感觉到轻松无比。
夫妻一场,该偿的也偿了,该了的也了了,是时候放下了。
甚至不在意聂玉坤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径直走出聂氏豪宅。
市第三中心医院的门口,苗苗正在朝这边张望,远远的看到李陆飞,立刻飞跑过来,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了?处理完了?”
“都完了。”
一句“都完了”,让苗苗也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欢天喜地的挽起李陆飞的胳膊,十分轻松的说道:“我要去妈妈的店里帮忙,你去不去?”
“胳膊都被你拽住了,想不去也不行吧?”
因为是饭时,阮妈妈的店铺很忙。不大的店面里,仅有的几张餐桌已经客满,还有些排队等位子的。
阮妈妈和嫂子在后厨忙碌着,阮大壮则扮演起了收银员的角色,这个昔日提着看到把仇人追砍几条街的江湖人一脸憨厚的笑容,不住说着“欢迎再来”之类的话语。
和以前一样,苗苗依旧充当起了服务员的工作,而李陆飞则帮忙收拾碗筷,或者是递个菜单什么的……
眼看着一桌客人坐定,赶紧拿起菜单递上去:“几位用点什么?本店虽小,可家常小炒还是很地道的,尤其是肉饼……”
“嗯,就冲着你们这的肉饼来的,听说很不错,先给我们来……”面前的小伙子抬头看到李陆飞之时,忍不住顿了一下,脸色立刻就变得很不自然,旋即赶紧站起身来:“李……李总?你怎么……您怎么在这儿?”
小伙子这么一说,其他几个正在谈笑的年轻男女这才注意到面前捧着菜单的“店小二”居然就是公司的掌门人李陆飞。
一桌子人立刻都站了起来,神色间无比的古怪,好似看到了一头活的霸王龙:“李总……真的是李总,您怎么……”
这一桌子食客,李陆飞根本就叫上不名字,只是略略的感觉有些眼熟罢了。毕竟公司那么大,身为最高层的掌舵之人,尤其是空降的掌门人,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员工。
直到对方喊出“李总”,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都是公司里的小白领。
李陆飞本就是个小人物,也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不好意思,笑呵呵的说道:“你们也来这吃饭啊……”
“我们……我们听朋友介绍,说这边的肉饼不错,所以过来尝尝……”
“嗯,这的肉饼确实地道,店面不大却实惠的很,几位需要多少肉饼?”
看着手捧菜单的李陆飞,几个小白领哪里还有心思吃肉饼。毕竟他是集团的大当家,实际控制人,几个小白领坐在那儿让老总端茶倒水,说破了天也没有这个道理。
那个戴眼镜的小白领扭捏了好半天,才满是惊奇的问道:“李总……您怎么在这儿做这个?体验生活?”
“我体验什么生活呀,我现在就是个店小二,真正的店小二,就是给各位服务的。”
“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您是公司的老总啊,日理万机的老总,哪有时间……”
“你说这个呀,”李陆飞笑呵呵的解释:“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估计过几天你们就会听说……”
辞职?
职场之上,跳槽啊、辞职啊之类的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实在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到了李陆飞这儿,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他不是普通的小白领,更不是高级的职业经理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名下,公司就是你的,你辞职?你找谁辞职去?
虽说公司是股份制,可你是最大的控股股东,就好像是公司的皇帝。全公司的人都可能辞职,唯独你不可能。你要是辞职了,公司交给谁?
放着那么大的集团化企业不做,跑这儿来做个端盘子的店小二?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李总,”戴眼镜的小白领自认为心思聪慧,很快就帮李陆飞找到了做店小二的理由,小声说道:“莫不是公司有意进军传统餐饮业?李总是来体验传统服务来了?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的……”
“哈哈,现在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还是不解释了吧。咱们言归正传……”李陆飞笑问:“几位想吃点什么?我给几位推荐肉饼或者汤包,当然家常小炒也不错……”
“既然李总推荐了,那我们就……您推荐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有公司老总在一旁端盘子,几个小白领吃饭的时候就别提有多别扭了,匆匆吃完之后,给李陆飞打了个招呼,逃一样的离开了。
肉饼店的生意具有很强的时效性,在饭时忙的不可开交,一番过那两个多小时,也就清闲下来。
和苗苗一起收拾着乱七八糟的饭后残局,坐在收银台处的阮大壮一边清点着今天的收入,一边笑问:“陆飞,你这个老总来咱们小店端盘子,还不适应吧?有没有感觉到巨大的心理落差?”
“大哥取笑了,我算哪门子老总?就我这样的,也就是个端盘子的料……”
又应付了几个零星的食客之后,收拾妥当之后,小店终于到了打烊的时候。
锁好店门,和苗苗一家人挥手告别。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深夜,将近十一点钟的模样。
略显破旧的医院职工宿舍,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而又温馨,象往常一样迈步上楼……
刚一上到六楼,就发现狭窄的楼道里堆满了东西,有衣柜、。梳妆台,还有个刚刚撕开包装的大床垫。
看这架势,好像是六楼的某个同事在置办家具。
侧着身子从各色家具的夹缝中走过,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头了。
只见几个工人师傅正把一个大的不像话的书桌往613宿舍里边搬!
613是我的宿舍啊,我什么时候买家具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
还不等抬着书桌的工人师傅解释,李陆飞就全明白了:这些人没有搞错。因为她看到自己的老婆聂玉坤正笑盈盈的从里边走出来。
聂玉坤一上来就挽住李陆飞的手臂,十分亲昵的偎依在他肩头:“亲爱的,我把家里的东西搬过来了,冯妈,让他们把床尽快弄进来……”
冯妈应了一声就指挥搬家的工人去抬床,李陆飞却还是有点不明白:“你……这不是你家的床么?搬到这做什么?”
“我要住这儿啊。”
“你怎么可以住这儿呢?”
“我怎么就不可以住这儿呢?”聂玉坤微微扬起头笑问道:“我老公住在这儿,我不和老公住在一起,难道还要两地分居不成?”
李陆飞终于明白了,聂玉坤是要搬到这里来住了,这不是瞎折腾么!离婚协议都已经给你了,咱们早就分居了,虽然距离真正的离婚还缺少一纸离婚证,但早已和真正的离婚无异,你怎么能搬到我的宿舍来住呢?
把聂玉坤拽到一旁,说话的声音虽小,语气却很严厉:“玉坤,你这么做可不对呀。当初你可是在离婚协议上签过字的,怎么可以搬到我这来住?”
聂玉坤笑的好像一只以狡猾著称的小动物,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是啊,我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过字,可咱们为什么没有离婚呢?”
“那是因为我撤诉了。”
“这就对了嘛,既然你都不想离婚了,我为什么不能搬过来和自己的老公在一起?”
聂玉坤这是在玩弄文字游戏。
当初之所以撤回离婚申请,是为了帮助以聂玉坤老公的身份尽快“接受”她的财产和公司,为了把她捞出来。可终究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聂玉坤已经脱了牢狱之灾,或者说是暂时没有了牢狱的威胁,只要在三年的缓刑期间她不犯什么事,以她的手腕和实力足以摆平一切。
事情已经办完了,公司的账目和一切需要转移回聂玉坤身上的东西,李陆飞都已经做好相关的材料,只要聂玉坤回到公司签个字,一切就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明明在要离婚的情况下,还是帮聂玉坤度过了最严重的一次危机,李陆飞自认也该了结了,怎么她还……
看这个架势,聂玉坤是不准备离婚啊。
“玉坤,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聂玉坤依旧在笑:“我也没有开玩笑啊。”
“当初你也同意离婚啊。”
“现在我又不同意了。”
你……你这是在耍赖呀,这好像不是聂玉坤的作风吧?
“要是以前的我,只要答应了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可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所以我就赖皮了,”聂玉坤笑着,和李陆飞偎依的更紧了些:“和我的老公耍赖皮,这好像不犯法吧,嘿嘿……”
“你……”
“来,老公,你看看这个床应该摆在哪里儿……”说话间,聂玉坤就对搬家的工人说道:“那个单人床也没有用了,或者是砸了或者是扔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理,反正我家不要了……”
主人家不要的东西,搬家工人当然可以顺便拿走,就在两个工人抬起单人木板床要走的时候,李陆飞赶紧阻止:“别,别弄走,你们要是把这东西搬走了,我睡哪儿?”
“哎呀,老公,咱不是有大床么!”好似撒娇一样和李陆飞纠缠着,同时给冯妈打个眼色。
早已经心领神会的冯妈赶紧指挥搬家工人,火急火燎的把单人床给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