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听罢阎京的话,不由一笑,道:“阎先生困惑的就是这个?”
“其实这倒只是其一,七爷不是个追名逐利之人,所以七爷这么做必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而阎京真正感兴趣的是,七爷的姓氏,或者说,七爷背后真正操控着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阎京道。
“我不知道阎先生在说什么。”七爷面不改色道。
“我看过南岭的县志,这本县志里从头到尾都只简单描述了南岭本地的基本情况,对七爷家族却是提都没有提及,我又查过,七爷的本姓。”阎京道。
“想不到阎先生竟对我的姓氏感兴趣。”七爷道。
“没错,如果不是知道七爷的本姓,我就几乎真的以为七爷就是守护定雷珠的人。”阎京道。
“就算阎先生知道我的姓氏又能说明什么?天下间的姓氏何其多。”七爷道。
“的确,姓氏之说原本并没有什么紧要,但这个姓氏,天下间只有一个。”阎京道。
“阎先生不妨直说。”七爷道。
“七爷并不是没有姓氏,而是因为这个姓氏太过招摇,所以历代都只以七爷代称,而七爷真正的名字叫嬴悭,不知道阎京说得对吗?”阎京问道。
从阎京他们见过七爷之后,就觉得七爷的身份有问题,所以让孟婆和叶添以及军方都在全力查证七爷的身份,也是运气好,竟让叶添给查出来了。
“看来我真是小看了阎先生了。”七爷道。
“七爷过奖了,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以我们的身份,你们是惹不起的。”阎京道。
“阎医生真的以为,你们是无所不能的吗?”七爷笑道。
阎京也并不意外七爷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七爷真的是嬴氏后人,那么他们的能力,的确远不止他们所知道的。
“看来七爷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阎京道。
“倒也不是早就知道,如果不是阎医生你们切断了整个县城的监视设备,我倒真的没有太把你们放在心上,可你们的能力已经远超过我的想象了,我也不管你们要定雷珠作何用,但这东西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嬴悭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守住它。”七爷道。
“如此说来,七爷真是嬴氏后人?”阎京道。
“阎医生既然都已经查清楚了,又何必惺惺作态的不承认?”七爷道。
“这定雷珠到底是一个死物,何况始皇帝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守着他也只是守着个死物,它真值得你拿性命去守护?”阎京问道。
“值不值得这是我的事,和你们无关。”七爷道。
阎京深吸口气,道:“小七爷无后,嬴氏仅你一门血脉,你就真的没有打算后路?”
“如果不能守护住定雷珠,我又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七爷道。
阎京实在不能理解这些老古董的顽固思想,定雷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死物,而人是活着的,为什么要为了个死物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
“这么说,我们就是没得商量了。”阎京道。
“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七爷道。
话说到了这里,阎京就知道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叹了口气,道:“那好吧,阎京言尽于此。”
阎京说完这句话,便揣着珠子走进了阵中,这一刚走到阵中,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这变化来得太突然,阎京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进入了天罡阵中,只不过阵中的幻象有些模糊,阎京能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是哪里?”阎京皱着眉头看着四周,只见四周是一片荒芜的环境,像是在沙漠戈壁,又像只是在一片荒芜之地。
空气里忽然弥漫而来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阎京感觉到脚下一片黏腻,他猛地低头一看,只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漫过一片血水,阎京四处张望着,可四周除了荒芜,还是荒芜。
“这到底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阎京在心中自问道。
阎京现在对自己身处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他很清楚的一点是,他现在在七爷布置的天罡阵之中,而此刻面前出现的一切,就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存在,而这一切幻象,到底是什么?
“你来了。”一道声音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又像是从四面八方扑来的。
阎京四下张望,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像这声音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是谁?”阎京问道。
那声音笑了笑,道:“我是谁?我就是你最想见也是你最想要除去的人。”
“你是公仪废!”阎京立即就喊出了公仪废的名字。
“没错,我就是公仪废,你看到你脚边的那些尸骨和血水了吗?那都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啊。”公仪废声音充满了嘲弄。
阎京再低头一看,不由一愣,刚才他只看到地上有血水,却并没有看到地上有这么多尸骨,而这些尸骨……阎京全都认得!
“阿浔!”只一眼,阎京就疯了一般从血水中掠过,他捞起已经毫无生气躺在地上的白浔,发狂般叫道。
而这些尸骨除了白浔之外,还有离、宫商、秦哲……
所有人都在阎京的幻象中死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怎么样?阎先生还喜欢我送你的这份见面礼吗?”声音笑道。
“我不信!这些都是幻象!这些都是假的,你休想骗我!”阎京道。
“没错,这些都是幻象,是你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可你又怎么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呢?”声音道。
“我不会让它发生的!”阎京歇斯底里般喊道。
“你处心积虑的寻找四颗珠子,不就是为了找到我的软肋除掉我吗?你不就正好是往这条路上一步一步的在走着吗?”声音道。
“不!只要我们找到珠子,我们就会赢了你的!”阎京道。
“哈哈哈哈……阎先生真是太过自信了,你真的以为,就凭这四颗破珠子,真的就能赢了我吗?”声音道。
集齐四颗珠子就能对付公仪废,这个办法是杜伟珏临死之前留给阎京他们的,而没有人知道这个办法到底可不可行,阎京他们只是在抓住这唯一的一根稻草走下去,不管是什么结果,总比他们继续这样干等着好。
如果这四颗珠子没有用处,那这一切的意义何在?他们费尽心思找到这四颗珠子,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过!”阎京道。
“阎先生可要想清楚了,等到那一天,或许眼前的这一切都会成真,你会失去所有,包括你所爱之人,你真的想好了吗?”声音道。
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阎京的幻象,是阎京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而继续往下走,或许这一切都会真实的发生,他会失去所有,包括白浔,甚至更多,可是走上这条路,他们早就不能回头了,就算他们想放弃,公仪废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不管这条路会是什么结果,我都要走下去!不杀掉你,我就不会罢手。”阎京咬牙道。
那声音沉静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道:“看来阎先生是铁了心的要和我对着干下去了?其实你该很清楚,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只可惜,你我不在一条道上,不然你将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助纣为虐!”阎京道。
“阎先生凭什么去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旨在建立新秩序,在这个新秩序里,没有不公正没有血腥杀戮,每个人都是平等,这样的新秩序不好吗?现实社会里有多少黑暗肮脏,阎先生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声音道。
“即便这个社会上有很多黑暗肮脏,但只要有人的地方,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你有本事建立新秩序,可就算是这样,仍然会有新的不公出现,你永远都没办法杜绝,何况,你也没有那个权力去剥夺别人的人生。”阎京道。
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很多不公正,可是这才是最真实的人性,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伟大,这也才显得那些平凡的可贵。
“阮宝生死的时候,陈璇死的时候,你不也很想复仇吗?这就是人性自私的劣根性,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你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一旦发生在你身上,你就会抛弃一切原则,你一直想除掉我,不也是因为想为他们复仇吗?阎京,别装了,你也和他们所有人一样自私狭隘,鼠目寸光。”声音道。
“那又如何?我本来就只是一个小人物,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就算自私狭隘鼠目寸光,也总比你一直都在黑暗的角落里见不得人好。”阎京道。
那声音冷笑一声,道:“冥顽不灵!”
“是,我是冥顽不灵,我为什么要听你摆布?你只不过是我的幻象罢了,我怎么会被你困在这幻象之中?这些都是假的不是吗?即使真的有这么一天,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如果我倾尽所有仍然不能打败你,那我也是死而无憾。”阎京道。
阎京说完这番话,便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正在渐渐的散去,脚下的血水也在渐渐的消失,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场和七爷的争斗,他很快就要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