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没有义务提醒赵龙这一点,王生冷眼看着他自顾自盘算着,又看了看手上的朱砂盒,心念一动,悄悄推门走进了姜夔的房间。
就让他去得罪人吧,王生心道,我可得好好讨好这位姜夔先生才是。
他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着,把朱砂盒放在了桌上,又坐在和桌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纸笔,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短笺,大意是船上大家都饱受鬼怪困扰,担心先生您也为此烦恼,特意把大人赐下的朱砂留给您,毕竟大家都是同僚,若是有幸还能成为朋友,理当彼此照应才是……霸王楼王生敬上。
王生默读了一遍,满意地收起笔墨来,把短笺压在朱砂盒下。
做完这一切,他正要起身,却听得耳边有人含笑道:“字写得不错。”
王生茫然而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谁在那鬼鬼祟祟的?出来!”
“鬼鬼祟祟?哼,尔等蝼蚁能听到我一言半语,已然是万幸了,居然这么不识抬举。”那声音中的笑意渐渐冰冷起来,“一个个,都这么不识抬举……可恨。”
王生心下浮现出不祥的预感,很想拔腿逃跑,却听得那人又道:“你觉得姜夔是沈意的心腹?那你想不想知道姜夔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怎么得到你们沈意大人的青睐,有了如今的修为的,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这与我无关,我不关心这些。”王生嘴上说着,脚下却并没离开。
“是吗?”那声音语调上扬,字字句句都带着诱惑,像是拿糖果诱惑小孩的大人,“如果我告诉你,姜夔是因为身怀顶级法宝,才被沈意倚重的呢?”
“那法宝名叫玄渊剑,而我,正是玄渊剑的剑魂。”
“如今,我想找一个新的主人了,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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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晦暗如夜,偶尔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沈意冷峻的面容。
“你去找风不眠和清玉,和他们一起离开。”沈意低声吩咐道。
姜夔看了看天色:“我能留下来吗?我想见见天道。”
沈意尚未说话,甲板便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你想见我?”
两人猝然回头看去,只见风雨之中,一个高瘦的身影缓步走来,发带在风中飒飒飞扬。
是王生,却又不是王生。
他脸上带着倨傲的笑意,睥睨间风雨随他心意而动,正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除了眼前这两个人。
沈意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深处却有百般压抑的情绪,显示着他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淡然自如。
“又见面了,”他深吸口气,慢慢道,“我亲爱的命运之神,天道至尊。”
姜夔死死望着天道,从他身上嗅到些熟悉的气息。
“玄渊剑。”姜夔沉思道,“为什么?明明我才是玄渊剑的主人!”
天道瞥了她一眼:“你?你还不够资格。”
姜夔定定地望着他,天道便摆了摆手:“看我做什么?玄渊那厮炼制出这把剑之后,就把这剑敬献给我了——那老头对我还算不错,只可惜依旧不够成为道子。”
他说着说着便想起了秦越,忍不住感慨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这样一个人选!却被你带偏了,沈意,你实在是可恨至极。”
沈意没回答,只伸手拍了拍姜夔的肩膀,温和而坚决地道:“走吧。”
他轻轻一推,姜夔便顺着他的力道飞身离开了。而天道冷眼看着,并未阻止。
他从头到尾只是微微瞥了姜夔一眼,其余目光全在沈意身上。此时他上下打量沈意一眼,饶有兴趣道:“归墟一别,你变化很大啊,沈意。”
沈意道:“是吗?”
“是啊,”天道随意笑道,“比如说当年你和秦越形影不离,现在么,你们还敢见面吗?别怪我棒打鸳鸯,实在是你们不太般配啊。”
“有吗?”沈意低头想了想,“我觉得还好。”
“你现在还心心念念想着他吗?还是说,更多的在考虑你可怜的属下们?”天道眯起了眼睛,“你好歹是个熟知历史的现代人,应当知道邪不胜正的道理。魔修就是魔修,出生即原罪,放弃挣扎吧。”
沈意微微摇头:“一个称呼而已。我们可以被叫做魔修,当然也可以被叫做正道,或者被叫做天道——你说对不对?”
天道冷下脸色:“你在讽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