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完报名,突然心中出现一种不好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有个猛兽站在身后一般令人紧张,头皮发麻。
紧接着异变突生,不止是雪痕,整个广场上的参与考核的考生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道粗大的闪电从空中射向主席台!瞬间散射成无数雷光,顿时间电闪雷鸣,飞电流窜,整个主席台下的地面就像出现了一个闪电汇聚的小湖,条条电蛇在湖中乱窜,光芒闪耀,闪得人们眼睛都睁不开。
雷声之后才传来,层层叠叠的混响震得人耳膜都要破了。
若是被这么密集的雷电击中,常人早就被烧焦劈碎了,主席台上之前坐着十几个重要人物,现在在这密密麻麻的雷光中生死不知。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受到袭击了!”
“天哪!主席台上的人……”
“是袭击!这怎么可能……”
人群瞬间混乱了起来。
雷电袭击主席台只是瞬间的事情,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雷电闪过之后,再也没有后续的闪电。但是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考生的人群中却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整个考生人群从之前的密集状态,已瞬间变成了零散的站位,很多人已经远离人群,靠近了广场的边缘。
几乎所有人都是武器在手,剑拔弩张,与周围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保持着准备战斗的姿态。有的两两一组,背靠背站在一起,显然是结伴而来。
从这种应变中就可以看出,这些考生都身怀绝技,不同一般。
这时广场上渐渐出现了许多持矛的守卫,他们身负西方的骑士盔甲,小跑着从各个街道、巷子涌入广场,带队的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甚是威武。马蹄践踏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塔塔声响,和哗啦哗啦的铠甲响动混成一片,声势浩大。
他们到广场之后也并没有像人们所想的那样攻击“入侵者”,而是在维持秩序。
“这不是袭击,大家不要慌乱,请回到原位。”
再看主席台上,景象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坐在那十几把椅子中的人毫发未伤,主持人也是衣衫完整,发型不乱,似乎之前的雷电对他们毫无影响。地面和桌椅板凳也没有任何损坏,似乎之前的雷电没有任何攻击力一般,而最大的变化,则是主席台上多出的十几个人。
他们站在主持人和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那十几人之间,各个身着华丽的宗教服饰,那些宗教服饰的华丽程度,是雪痕见所未见的,色彩艳丽,镶金佩玉。让人看起来就感到高贵无比,庄严肃穆。
他们此时正在亲切地互相打招呼交谈。同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很多的侍者和修女,涌上主席台,众星捧月般地环绕着他们。
之前坐在椅子上的十几人也站了起来,和他们互打招呼,亲密交谈起来。
远远看去,主席台上一片艳丽的色彩如火烧云一般浮动着,热闹非凡,与之前的冷清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那些雷电不是袭击,而是那些身着宗教服装的人的“出场特效”。
难怪那雷光一出现,雪痕就想到了艾儿薇,她在突然出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开场。看来她也是念师,而且和这些人有关系。
“同学们,请不要惊慌,刚才的雷电并不是袭击,而是对于念师来说常见的自然现象。请大家各就各位,念师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
“哈,自然现象,红凌波还真会说。”主席台上,之前坐在椅子上的人中,一个中年人对身边的另一个人说道。
说话的人剑眉星目,一脸英气,线条硬朗的下巴上,络腮胡子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好像一个“山”字。他是念师公会的副会长山治。
听他说话的人呵呵一笑,回道:“这样更好理解一些,现在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无界投送还是太复杂了一些。”
此人银白的头发银白的胡须,是一个西方老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很多痕迹,但是英俊的面容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因为年纪而更加有味道。虽然年老,但是着装却很时髦,一身笔挺而华丽的棕色西装,真丝的白色衬衫似乎散发着微光,相衬之下更显得干练醒目,金质的袖扣上有一个字母“m”。脚上一双白犀牛皮的短帮皮鞋擦得光可鉴人。整个人整洁得体,举手投足颇具绅士风采。
微笑似乎永远挂在他脸上,慈眉善目,与之前说话的人在面相上大不相同,他就是念师公会的会长卡米尔·毕沙罗。熟悉的人都叫他会长。
毕沙罗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孩子们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却是很有意思啊。”
“会长,你果然也在观察学生们,我也注意到了,那些现在处在广场边缘的人,都是反应迅速,机敏过人的孩子,将来就算没有大作为,至少也会活得长一些……我注意到那个孩子,本来是处于人群中央位置,但是在那一秒之后,他竟然已经脱离了人群,站在了相对安全的位置。”山形胡须的男子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孩子说道。
那孩子正是孩子们口中的“第一人”,从苏拉来的库里。
“嗯,确实不错,我看那边那个孩子也有些过人之处。”毕沙罗指向人群中的奇路。
奇路此时,站在人群的外围,刚从战斗的架势恢复了正常,正在寻找雪痕的踪影。
“但是最让我感兴趣的,却不是他们俩,而是那个孩子。”毕沙罗指向广场边缘的一棵树。
“哦?”山字胡须男子向树看去,顿时明白了会长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爽朗清亮,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雪痕,你在哪?”
广场上,奇路正在找雪痕。倒不是他有多关心雪痕,而是他很在意。
刚才那一瞬间,他一发现雷电袭击主席台,就立刻开始向人群外围移动,以他的速度,一瞬间就脱出了人群。但是他却突然发现,刚才还在自己身边的雪痕却不见了。
现在危机解除了,他环视四周,还是没有找到雪痕的踪影。因此他很在意,雪痕哪去了?
“我,我在这……”广场边上的一棵树上,传来雪痕的声音。正是毕沙罗所指的那棵树。
奇路循声看去,只见树枝晃动,雪痕狼狈地沿着树干顺了下来。
奇路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的位置,心中一震:他是怎么跑得这么远的?而且还上了树!
奇路顿时心中有了一丝不甘的情绪,那是强烈的好胜心在作祟。
他之前只是根据雪痕的年纪判断他有过人之处,但是在刚才的变故之中,雪痕展露出了令他都无法看穿的逃跑技巧,这令他非常意外。他是一个自尊心和自信心都非常强的人,感觉到自己落了下风,不免有些懊恼。
本来他在心中没有把雪痕当成一个值得特别注意的对手,因此才能平心静气地和他说话,而现在他觉得雪痕对自己有威胁——毕竟在接下来的考试中,他们是竞争对手,因此他对雪痕警惕了起来。
“对不起,我刚才太害怕了……”
没想到雪痕下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奇路一愣。
“你不用道歉的,大家刚才都很害怕。”
“不,我是说我没有拉上你一起跑,我很抱歉。”
“哈,原来是这样。”奇路哈哈一笑:“那若是再来一次,你会拉上我一起跑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住了雪痕,他沉默了,眼睛看着地面,看起来像是在设身处地地思考着。
奇路冷眼相看。
这个问题,是奇路脱口而出的一个试探,因为雪痕的表现激发了他的斗争心,同时也对雪痕产生了警惕,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在奇路的生活中,充斥着伪君子,所以他认为雪痕刚才的话只是一种伪善的表达。
奇路本以为他会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没想到雪痕想了一下,却说道:“恐怕……恐怕还是不能,我实力不够……只能再次抱歉了。”雪痕腼腆地一笑,挠了挠头。
奇路再次愣住了。
“哈,你这人真是有点意思。”
雪痕这样一说,让奇路的警惕之心顿时减少了许多。他心中对雪痕有了新的认识:雪痕这人很特别,有着他从没见过的率真性格。
刚才那种情况,本能之下,一般人能够想到的只有自保,谁也不能说有余力救身边的人,况且是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面对奇路的问题,若是雪痕回答说再来一次会拉着奇路一起跑,那么在奇路看来,这个人交浅言深,多半是个伪君子。但是雪痕毫不掩饰自己的求生本能超过救人愿望的事实,那厚着脸皮说出的“只能再次抱歉了。”在奇路看来也是真性情的表达,令他心情大好。
刚才升起的斗争之心,也渐渐变淡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觉得我已经很快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快……”也许是被雪痕的直率所影响,奇路也直截了当地问道。
能力者之间,按理来说不应该打听试探对方的能力,否则会很容易引起误会。但是雪痕不是能力者,所以他丝毫不介意,他能比奇路更快的原因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也没有隐瞒:
“我刚才只是感觉到有危险,就跑了……”
“感觉到有危险……难道说,你在雷劈下来之前就开始跑了?”
“是……是啊。”
奇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以为是雪痕速度更快一筹,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本来应该松口气才对,可是知道了雪痕有着危险预知的强大能力,顿时又觉得更受打击。
雪痕对此没有概念,但是奇路却是知道的,雪痕很可能是属于直觉敏锐的那种能力者。
直觉就是一个人对未发生的事情的一种预判,或对未见之事的洞悉,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的一种本能。直觉虽然不属于念力体系,但是有时候甚至比念力更加有用,而且直觉与念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般来说,直觉敏锐的人,念力的量也比一般人更多,而且更容易觉醒成为能力者。
虽说强大的能力者在念力强度提高到一定层次的时候,也会同时出现很强的直觉,但是先天直觉敏锐的人,总是比其他人有一些优势。
“你这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
奇路把直觉敏锐归结于雪痕的天赋上,而其实雪痕的直觉是在丛林中与野兽为伍的生活中硬生生被培养出来的。众所周知,野兽在直觉本能上的天赋远胜人类,人们常常用“野兽般的直觉”形容一个直觉敏锐的人。雪痕作为猎人要在原始丛林中生活,要与这些直觉敏锐的野兽战斗,争夺生存的空间,就必须比野兽更强。
生存的压力逼迫着他不断地学习着野兽的战斗和生存方式,激发着他的本能,加之他所受到的猎人的培养,才让他有了这样敏锐的直觉。
“也没什么特别的啦,若是说到逃跑,我的朋友小强比我厉害多了,也许是在丛林中生活久了……对了,我刚才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参加念师考试了,我的能力实在是太弱……”
看着雪痕腼腆地解释着。
奇路突然心情大好,雪痕的直率坦诚,也让他感受到了对他来说非常难得的友谊的温暖。本来因为那一丝警惕之心而离得远远的他,此时又靠过来,抱住雪痕的肩膀摇了摇:
“放心吧,没事的,就冲你刚才说的要救我的那句话,比赛中我会罩着你的。”
“真……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听奇路这么说,雪痕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看奇路如此有自信,也许他真的很强?如果有他“罩着”自己,说不好能够过关?
但是他再看看奇路那毫无伤痕的女孩子般漂亮的脸,顿时没有了信心。
这样的奶油小生,怎么会强呢?
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的烈焰,又渐渐萎缩成星星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