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等了这么久,巨额的沉没成本下,何恒陷入片刻的纠结。见对方有所动摇,龚世昌赶紧拼命递台阶:“您想见肖大师的话,明天就能见嘛……就算比赛开始了没时间,不也能等结束再比吗?”
“他什么人,凭什么让我等!”结果这短短一句话,反倒戳到了何恒的爆点:“不回去了,我今儿偏要和他把话说清楚!”
龚世昌险些当场流泪:说得好听,这不还是在等人吗?
生怕爆脾气何恒会和肖宸起冲突,以至于惊扰了肖大师;身为主办方,龚世昌寸步不敢离,只能战战兢兢的等肖宸回来,一边祈祷何恒的耐心尽快被耗尽。
他的祈祷奏了效。等了小半个晚上,肖宸完全没露面,再出现的竟然是龚七:“家、家主,您怎么会在这儿?”
见龚七一个人回来了,抢在何恒前开口,龚世昌心都提到嗓子眼:“龚七,这么久过去你们去哪儿了?肖大师呢?”
龚七赶紧俯身:“肖大师碰见一位朋友,今晚不回来了。”
“什么!”白等一个晚上,何恒气得差点跳起来。虽然很不厚道,龚世昌却悄悄的舒了一口气:“何大师,您看,这不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回去吧。”
何恒脸都冰成一团。约架不成还练了半晚军姿,这梁子算是单方面结下了。
龚世昌的劝导下,他不情不愿往外面挪步,一边还在冷哼:“告诉那个肖大师,想用这种方法逃避比试是不可能的——这事儿,我和他没完!”
龚世昌满头冷汗,赶紧把人劝回房间,一边还不由自主的想:不是单方面约架吗,怎么绕了一圈,还成肖大师的锅了……
“阿嚏!”
何恒的嘟囔过于灵验。通铺旁,肖宸狠狠打了个喷嚏,一边揉了揉鼻尖。
“怎么了小肖兄弟,你冷啊?”一旁,正乐于讲解赛制的青年勉强闭上嘴:“要不要再拿床被子?”
“不用了。”肖宸抬起眼,借着略显昏暗的灯光望过去:“您继续。”
青年点了点头,露出一口白牙。青年名叫杨宇芝,是肖宸在鲛人泪拍卖会上认识的。
身为拍卖会的唯二两位同龄人,杨宇芝似乎对肖宸颇为亲近,经常贴着他一起行动。拍卖会结束后,两人关系虽好,却难得再有联系。
现在机缘巧合又在赛场上遇见,杨宇芝心中激动,不由分说便把人拉回了自己的宿舍叙旧:“你今天不回去没事吧?”
宿舍一片嘈杂。参赛选手共有上百名,龚家虽家大业大,但平常家里人就多,还要为各位裁判提供住所……故而,这群选手只能少点讲究。
大厅左侧,龚家设立了三大间集体宿舍——每间宿舍住个几十人,大家勉强拉个通铺,凑合几晚也就完事了……
同样是出去踩点,在赛场遇到肖宸和筵青,杨宇芝还以为他俩也是来参赛的,根本没往别处想。而对这名玄学界唯一的朋友,受邀入驻他的宿舍,肖宸自然不会拒绝。
“没事。”挠挠鼻尖,他环顾四周。主办方对裁判和选手的区别待遇过于明显,这么一间住了几十号大老爷们儿的大通铺,竟然还比不上自己的院子大。
还好。预想到参观赛场这件事比较无聊,出门时他就只带了筵青,其他萌兽还在院子里呢——要是另外几只也在身边,这么点儿地方肯定挤不下……
“你刚是说,还按年龄划分了参赛组?”对方关切的目光下,肖宸重新挑起话题。
“是啊。”报名的时候,肖宸的师父没说吗……
深觉对方找了个不靠谱的师父,杨宇芝挺胸抬头,自发揽过了解释的责任。
“像我年龄就是里面比较大的了,参加的是二十五岁组,只供十八到二十五岁参加。你看那边还有未成年人,大赛也设立了他们的组别,只能十四到十七岁参加,统称青少年组……”
确实。肖宸抬起眼,靠窗的地方坐了几个熊孩子,见肖宸望来,当即朝他做了个鬼脸,再纷纷嬉笑着移开眼。
和豪门世家一样,玄学界也讲究人际交往。顶尖的派别和顶尖的派别交流,其下弟子自然也早已建立了自己的人脉,尤其是这群被派来参加比赛的优质青年……
大多数时候,这些未来的掌门人的交际都带着功利性。也只有杨宇芝这样的二愣子,才会花这么多时间和肖宸这样的三无人员聊天……
“肖宸,筵先生怎么不说话啊?”介绍得差不多,杨宇芝有些紧张地瞥了筵青一眼:“他也是来参赛的吗?”
对方一招制住阴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再看见筵青时,杨宇芝坐立难安,总是带了些紧张。
“没有,他不是。”肖宸拍了一把筵青的背,男人凶狠的眼神这才消下去些。
拉着肖宸便喋喋不休,筵青早看杨宇芝不顺眼了;直到背后覆上一抹浅淡的暖意,他才迅速调整好态度,嗓音低沉道:“我是跟他来的。”
仿佛被威胁,杨宇芝打了个寒颤。早意识到对面两人关系亲密,想到筵青的武力值,他不由羡慕道:“真好,肖小兄弟是交了个多好的朋友啊。”
肖宸点点头,心想不是交了个多好的朋友,是养了只多乖的崽……
筵青乖巧的跪坐在肖宸背后,对某人的心思一无所觉。夜已渐深,当大通铺的灯光终于熄灭,两人的交谈也告一段落。
第一次睡大通铺,周边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肖宸却心大,睡得很沉;只可怜了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