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均只买过一样物什,可时间点有些巧合,俱为五年前,况且江宁府金陵尹氏的类目可要比杨埭山此处的多多了,怎就要来他这处买?”
沈骞翮眼皮一跳,在朝中他自然与姜恻之父姜涂与李韫奕之父李闫卿打过交道,虽不知姜恻如何,但是李韫奕……莫非他知晓了五年前那事?若是如此,那杨府灭门的背后隐情更是耐人寻味了。况且他们二人名字同时在此,会是巧合么?
“你切莫小看他们。”沈骞翮嗔了一声,“可真真都是人物。”
“所以综上所述,卑职以为,这杨埭山很有可能卖的不是货物……而是情报。”
沈骞翮自然认同:“看来你我要去松江一趟了。”
二人立即洗漱收拾,待食过午食,又与玉如轶交代:他若是查清了楼北吟或是杨诘的身份,一定要告知自己。
言罢,二人便启程去往了松江的青浦城。不过这次与先前来镇江不同,他们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去了松江,尤其是松江知府江淮及其党羽。
若杨埭山真的开了地下赌场,只怕没有江淮一档人的允诺,也是寸步难行。何况沈骞翮从未与江淮打过交道,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若是提前通报了,只怕到时候将自己与公良昃吞了连一个子都不剩。正当沈骞翮如此思量着,只听公良昃道:“我认得江大人家的二公子与小公子,可帮上忙。”
见沈骞翮一脸不可思议,公良昃又道:“家兄曾在京东路转运使司任职,那两人曾是卑职年幼玩伴,他们不曾入仕途,信得过。”
听公良昃这样说,沈骞翮略一思忖,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二公子江如奂和小公子江如里莫非就是当年拆了苍其尘宝贝的那两个?”
公良昃一扯嘴角,点了点头。
江如奂与江如里一直都是江淮的心病,二人无心学业,整日惹是生非,幼年入宫偷偷潜入司天台,卸了浑仪的六合与三辰后被司天监苍其尘逮了个正着。后来好一段时间,这段糗事都是江如奂与江如里炫耀的资本,他们眉飞色舞地讲苍其尘的脸如何从雪白色变成猪肝色,又如何提溜着他们出了宫。
公良昃向来坚信一点:情敌的敌人,自然就是我之挚友。从那时起,公良昃就觉得那两人可靠极了。
又是不分昼夜的赶路,二人赶到了青浦城,老远便见到了浑身脂粉,尽显骄奢的江二公子江如奂。
江如奂轻车熟路引了两人去了青浦最热闹的一家酒楼,寻了一个包厢,待几人坐定,一挥手便要了□□个好酒好菜。
“江兄,怎么不见令弟?”
“舍弟整日在金陵待着,哪儿能记得还有个兄长呢?”江如奂笑着为两位斟上酒,眼神却在沈骞翮那处一逗,道,“江某三生有幸,竟是不知今日能见到沈大人。”
“不敢。”沈骞翮笑道,“江二公子也是不凡,这次青浦之行还要多麻烦江二公子,多有叨扰。”
“沈大人言重,能被美人叨扰,江某情愿之极。”
公良昃干咳一声,脸上竟渐起红晕:“江涉岭。”
江如奂自然知晓公良昃是有些羞了,心下就是想逗逗他,又道:“以前知晏整日与我讲沈大人品貌如何,气象如何,我之前还不明白他当年所谓为沈大人回京是为何,现在若换做是我,我也愿为绝色早早归矣。”
眼看江如奂嘴里越来越没谱,公良昃桌下狠狠踢了那人一脚:“江涉岭!”
“诶呦,好罢好罢,我不多嘴了。”江如奂往后一躲,大笑一声,“你们想在青浦玩儿些甚么?逛些甚么,只管与我来说。”
“江公子说笑了,来松江自然是以赌为上。”
江如奂心下一惊,这沈大人还真是不遮自己心性,忙道:“自然自然,是我愚了,你们可真是找对地方了!这好几个场子我都熟悉,你们要从东面……”
“自然是要去一些京城没有的地方。”沈骞翮笑道,“江公子想必与我乃同道中人。”
江如奂心叹这沈骞翮果真如传闻中一般逾闲荡检,公良昃怎么还甘愿陪他胡闹。
“果然沈大人也是为了鹧鸪殿而来。”江如奂道,“不瞒二位,我也才半月前才混进去的。”
沈骞翮自然是没听过这样一处,能让江二公子用上“混”此字,虽不是揞花楼,但一定也是甚么要紧去处,以此为突破口,亦不是不可。
几人用过餐后,江如奂又替他们找了一家上好客栈,并答应明日带他们进鹧鸪殿。
又是晚些时候,沈骞翮有些积食,便让公良昃去买些山楂糕与自己来,自己则留在客栈里研究文书。谁知出去甚久的公良昃却是阴着脸回来,并告诉沈骞翮了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
金陵文人暴动了。
沈骞翮手一抖,茶盅应声而落。
作者有话要说:江如奂,字涉岭,江如里(于第六章,第七章,第十六章出场)之兄。
松江知府江淮于第六章,第十六章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