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到了一处预设的“安全屋”,“白鸽”赶到时,赵继统已经开始忙活“年夜饭”了。从未见他下过厨的“白鸽”惊奇的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洗菜、切菜、炖肉、杀鱼···
就觉得他是一个“宝库”,当你认为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却总能发现令你惊奇的东西···
就他们两个人,就弄了两个凉菜,一个是用各种蔬菜蘸大酱的“蘸酱菜”,一个是用鸡丝、火腿丝和榨菜丝一起拌的“大拉皮”,还有一小碟“大马哈鱼子酱”,各个都有黄豆大小,金灿灿的蔚为壮观。
作为江边长大的赵继统来说这真不算什么,这么大的鲟鱼子才算是稀罕玩意儿,大马哈鱼他们都不稀罕吃!不过现在物资匮乏,再加上连年征战,能找到这些还是靠了唐纵的面子。
两个炒菜“五味花枝(墨鱼)”和“土豆烧榛蘑”,两个炖菜“酸菜炖肘子(请女人吃饭做白肉怕接受不了)”、“铁锅炖鱼(配贴饼子)”,一个汤菜“人参乌鸡汤”。还有一份从饭店买来的生饺子(自己一个人包太麻烦),一会煮着吃。
“白鸽”出身于大上海,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的大家族,也是殷实人家的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去过不少的地方,还真没吃过赵继统整的这桌子菜。
特别是人参乌鸡汤,在上海很多人家也做这道菜,不过一般是半只鸡放几个人参片就能煲一锅,哪像他啊,浮浮沉沉的最少有三两根整参!
太浪费了吧!
可是见他从碗里夹起人参和吃萝卜似得就给嚼了,彻底无语了···
这些菜的卖相虽然一般,滋味确实不错,特别是从来不碰的肥肉,经过酸菜的熬制,竟然一点没有腻口的感觉,肉皮也是入口即化,就是他说的什么胶原蛋白,什么美容、没弄明白···
“白鸽”喝的是绍兴黄酒,赵继统喝的可是烈性白酒。又赶上佳节、佳人、佳期和熟悉的味道,不由得放松下来,多喝了几杯。
酒多了,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他给“白鸽”描绘起了“家乡”的美食、美景、和质朴安宁的生活。
山上能滑雪、河套子里能滑冰、江边能玩冰爬犁、平地上磊个冰滑梯,一玩能玩一天。
长白山上还有温泉,下半身在温泉里泡着,上半身晒着雪后的阳光,看着蔚蓝的天空,欣赏了皑皑白雪美景,喝着热乎的姜糖水,温泉还冒着热气,跟羽化登仙似得,别提多爽啦···
对于孩子们来说,小号的爬犁是嬉戏的玩具也是在冬日里最亲密的伙伴,这些的孩子们拿着这种小爬犁,爬上高坡,滑出一条条雪道。那雪道晶莹闪亮,小爬犁一放下,往往滑出上百米远。
在冬天的冰河上,用布张开一支小“帆船”,靠风力推动,小爬犁便会在冬天的冰河上行走如飞。孩子们那欢乐的笑声,在北方晶莹的雪原上,久久地回荡,成为很多已经成人的东北人最深的记忆···
爬犁主要是针对东北地区冬季漫长,道路雪多冰厚这样的自然环境而创造出来的便捷工具,特别是在山高林密,沟壑全被冰雪覆盖的地区,爬犁的使用更为广泛。
东北因此有 “十一月,大冷天;跑爬犁,雪炮烟。”的民谣,非常贴切。那里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处于冰雪期,而户外山川沟野之间雪特大,往往雪填没了“道眼”,只有爬犁可以不分道路,只要有冰、有雪,便可在其上行走,靠的是动物的牵引。
有牛爬犁、马爬犁等,女真、肃慎、锡伯、鄂伦春、赫 哲等民族,还常常使用狗、鹿、四不像等动物来拉···
狗是要经过训练才能上套拉爬犁的,小狗初上套时不往前奔,而是横行外挣。除了鞭打之外,还要在狗头上戴一个夹子,夹子上挂一块肉,狗想吃肉又够不着,只好奋力照直前行,可它总也吃不到这块肉,却因此学会的拉爬犁···
白山黑水冻土地,人口稀少和生存空间广大,便决定了单纯“靠天吃饭”模式的经济生活。人口对自然的压力微弱得似有似无,生态环境近乎初文状态,稀薄人口的消耗只是无数禽、兽、鱼、果蔬等自然产物的极少的一部分。这就使东北地区的生杰长久地保持着基本平衡的状态。东北是食物的乐园,“棒打獐子瓢淘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如此优厚的自然环境使得从一战开始,大批的欧洲人,俄国以及后来的苏联人、法国人、希腊人、德国人、波兰人、南斯拉夫人、匈牙利人、犹太人以及日本人、朝鲜人等外籍人拥进东北地区。比如犹太人曾经就想建国于中国东北,并与日本侵略军共同制定过一个“豚鱼计划”···
“白鸽”憧憬的望着侃侃而谈的赵继统,原来从未去过的东北竟然是这样一片“世外桃源”。可惜喝多了的赵继统忘了,他描述的是儿时记忆,那时已经建国多年,与现在的东北那是大相径庭,这也没阻挡住两人相约解放后一定要去长白山住上些日子···
安置好睡着了的赵继统“白鸽”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在这样一个团圆的日子里,实不愿再一个人度过了。
当她收拾好被弄的一塌糊涂的厨房,外面已经响起了激烈的花炮声,新的一年到来了。回到西厢房(赵继统在东厢房),听着那屋若有似无的鼾声,竟然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俗话说“早睡早起”,昨晚借着酒劲早早睡下的赵继统也早早的就起来了,捡着昨天没粘的饺子煮了一盘,两人吃过后,一个走前门、一个走后门的分别了。别看只是在一个屋檐下吃了顿饭、睡了宿觉,已经是这十几年的交往中已经是最为奢侈的相聚了···
也是这一世中最为欢快的相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