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槿接到习钰昌的电话时,震惊不已,“不记得了,二伯,我不懂,什么意思?”
习书新的记忆倒退二十四年,回到了习语慕刚刚离家的那段日子,在他的世界里,妻子没有死,女儿也没有死,他的家还是完整的。
就在叶慕槿犹豫着要不要去首都探病时,习书新却突发奇想,要回凤城生活。
在他臆想的世界里,妻子女儿都在,可现实生活并非如此。
叶慕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以家族利益至上的大伯父,是这样一个局面——
“让我假扮我妈妈?”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摇头。
“小槿,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就算大伯求你,代替你妈去看看你外公吧!”
“我……”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叶慕槿犹豫了。
第二天,习钰昌和习钰荣一起上门,而这次,带来了惊天噩耗。
首都那边全面的体检报告下来了,习书新的脑袋里发现了大片淤血残留,而本来心脏就不好的他,更是出现心脏衰竭的前兆,人很有可能活不过两个月。
叶慕槿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那一刻,她竟是赌气不愿去见。怎么可以,好好一个人,就因为她突然出现,就变成这个样子,她有什么脸去见?
她跑到医院,和叶新哭诉,哭的伤心欲绝。
枯槁的老手轻抚孙女柔软的秀发,叶新的眸中满是平静,“小槿啊,她是你外公!”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愧,有不舍,可是她是你外公啊,血浓于水知道吗?告诉爷爷,为什么不想去见?”
“我……”叶慕槿哽咽落泪,“爷爷,他是小槿的外公,小槿没有怪他,也没有资格怪他,可是小槿不想让他死,他是听到妈妈的事才昏迷的,我怕他见到我会、会……”
万一再受刺激,后果是她不敢面对的。
叶新捧着孙女的脸,细心地为孙女擦眼泪,“小槿,生死有命,一切都有定数,他命中该有此劫,你又何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他老了,糊涂了,快死了。可你怎么不想想,和大多数人比起来,他也是幸运的,至少儿孙是孝顺的,至少他的愿望有人能帮他实现。”
“小槿,爷爷希望你能勇敢一点儿,这样将来爷爷走……”
“爷爷!”叶慕槿伸手去堵叶新的嘴,不许叶新再说,“爷爷不死,外公不死,你们都不死,不死……”
“又瞎说了不是,哪有人是不死的,就是我的乖小槿,将来也要死的。小槿,听爷爷一句劝,去见见他吧!”
叶慕槿摇头。
“小槿!”
“爷爷,你别逼我,再等等好不好,等小枫回来,他先见了,我再见!”
这样,就算真有意外发生,她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点儿。
叶新说不出的心疼,只能紧紧拥住孙女。
两天后,叶慕枫回国,见过叶新后,就随习钰昌一起去了凤凰山。
习书新死活不肯住院,习钰昌等人无法,只能花高价购进各种设备,把凤凰山的别墅布置成一个小型医院,医生护士纷纷待命。
叶慕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从他知道母亲的身世,到外公病重,再到他回国,他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说不上来欢喜,也说不出悲伤。
对他来说,母亲是谁不重要,是他的母亲就好。所以,其他的一切事都变得不重要,他之所以会来这里,只是因为姐姐。
可是,当他看到面带病容的老人,之前的所有想法竟然消失殆净,他的心里意外的升起一层涟漪,涟漪层层波荡,搅乱他的心。
“你是谁?”习书新看着外孙,问出这些日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叶慕枫回视老人,一字一顿道:“叶慕枫!”
老人皱眉,“叶慕枫是谁?诶,你姓叶,是不是和叶汉华有关系,他拐走我的女儿,可恶至极!”
“对,我和叶汉华有关系,我是他儿子……”
“小枫!”习钰昌惊呼,却已来不及。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你开什么玩笑,叶汉华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如果他有儿子,我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哼!”叶慕枫冷哼着上前,跪蹲在老人面前,“刚刚还说女儿被人拐跑了,现在又说把女儿嫁给人家,你到底有几个女儿?”
“嗯?”习书新胡子一吹,瞪眼,“当时是一个啦!”
“那你女儿到底是嫁了,还是被拐了?”
“……”支支吾吾,年过古稀的老人竟然被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问住。
凤眸染上一层水雾,叶慕枫看着老人,刨根问底:“回答我呀,你女儿到底是嫁人了,还是被人拐走了?”
“唔..唔,嗯唔,当然是嫁了!”
话落,泪落,叶慕枫伏在老人膝头,肩膀抖动。
习书新有点莫名巧妙,他拍着外孙的脑袋,认认真真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
叶慕枫抬头,吸着鼻子笑道:“我叫叶慕枫,是你女儿的儿子。”
“瞎说!”习书新板脸,脸上有了怒容,“我姑娘才二十多岁,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是真的~”泪珠成串落下,叶慕枫的声音变得哽咽,“科技进步了嘛,有穿越时空的机器,我是搭乘时光机回来的,妈妈都认我了,您怎么能不认我?”
“你妈认你了?你见到你妈了?她在哪?她怎么不来看我?”
一连数次发问,习书新对女儿的思念全都写在脸上,叶慕枫看着老人,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
“小子,你倒是说呀,你妈妈在哪里?”习书新急不可耐。
“妈妈、妈妈,妈妈在上……上班,她明天来看你,我明天带她来!”
习书新一听就笑了,眼睛弯成了桥,胡子也弯成了桥,“那咱们说定了,明天我让管家准备你妈最爱吃的核桃酥,你们早点来,让你爸也来,来了就不要走了,我这房子多,住得下。”
叶慕枫只一味地猛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习钰昌看着外甥和父亲这个样子,也不禁落下泪来,如果当年,他们就各退一步,那该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