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珩手臂被钢筋划出一道大口,此时正往外流血,小柯赶紧过来看,“这么长,这得缝针吧……”
“没事,不疼。”他还望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
小柯说,“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不疼,您上车吧,我去那边找医生过来处理!”
“没事,”他慢慢转身,低下头摸摸手臂,声音小下去,“不疼的……”
小柯还是找了在场协助的医生过来,在车里给穆千珩紧急处理伤口。
比起被压隧道下的人自然算不得什么重伤,但那一道十多公分的口还是看得小柯心惊,而穆千珩似乎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不疼了,就连医生做缝合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蹙眉,额角有汗水,却一声不出。
……
隧道的伤者都就近临时安排在郊区一家医院,将陆厉行安顿好输液治疗,已经到了十二点多,深夜里急诊病房还在因为这些伤者嘈杂,有人在哭,宋槿书坐在病床边看着已经昏迷的陆厉行,心里终于定下来一点。
他的伤并不重,经过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用湿巾为陆厉行擦擦脸上受伤沾染的泥土,去洗手时才想起,似乎是忘了穆千珩了。
他心头涌上内疚,拿着手机暂时地离开病房,想给穆千珩打电话,在楼道里却见穆千珩坐在走廊长椅上,正望着他的方向。
穆千珩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眸黝黑沉寂,辨不清情绪。
宋槿书迟疑一下,走过去,“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他很快答了,单手将一个袋子递给他,“他车里的手机钱包还有证件,可能会用到,我给你拿过来了。”
宋槿书伸手接过,低头扫了一眼袋子里零散的东西。
“陆厉行怎么样?”他又问。
“还好,医生说背部被压伤的地方严重一点,脾脏有些出血,不过输液治疗就可以。”
“嗯,”他话音淡淡的,“你照顾他的时候自己也注意身体,别不好好吃饭休息,不然他好起来,你却垮了,不合算。”
宋槿书点点头,“你也是……这次辛苦你了,你也赶紧回去换衣服休息吧,你……”
他视线从他皱巴巴脏兮兮的衬衣落下,凝在他手臂手指缠裹着的白纱布上。
“赶我走?”穆千珩轻笑了声。
宋槿书愣几秒,“你受伤了?什么时候……”
穆千珩低头看一眼,手无意识往后,“没事,小伤。”
宋槿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救人的时候受伤的吗?他那时候一心都在陆厉行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
他眼眶发涩。
穆千珩脸上带笑,他很努力想要笑得不在乎,笑得和从前一样漫不经心,但脸上的肌肉好像都不由着自己控制,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笑得很难看,他说:“我要回去睡觉了,要是需要帮忙,你就打电话给我。”
宋槿书心里五味杂陈,“你……伤口严重吗?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严重,”他说,“就是轻轻擦了下,护士包的比较夸张而已,我走了,你注意身体。”
穆千珩说完这句,转身迈步,步伐有些急促。
明明想要潇洒离开,但放手这种事,什么可能做得爽快。
他怕再多看他一眼,多停留一秒,他会忍不住问他。
问他,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可以收放自如,真的就这样,转移到陆厉行身上去了。
他以前明明说很喜欢他的,喜欢到觉得自己配不上,喜欢到为了他委曲求全见不得光,喜欢到为了他不怕痛不怕死去得罪赫九爷……
这样深的爱恋,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说没有就真的没有了。
他一身狼狈回到车上,小柯开车往酒店方向去,他靠住车窗,视线茫然地望着外面,手轻轻摸着受伤的手臂,这时候疼痛的感觉才上来了。
突如其来,汹涌而迅猛,席卷所有神经。
明明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口。
但真的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