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笑了,“你还记得后院的野狗啊……挺可怜的,评建的时候校长就在打后院的主意,为了校容什么的,叫人把那些野狗给收拾了,县里还有专门的打狗队,请来把那几条都给抓了一块儿处理了,后来那边门一安,叫人看着,也就没有野狗敢进来了。”
他脑子一空,怔几秒,声音有些轻,“不……不是有什么流浪狗救助站吗?为什么要……”
大叔说:“流浪狗救助站是有,前年才开的,二中的野狗怎么可能进去,你记得的那几条野狗早死了……”
后面大叔的话他听得就不太清楚了,从二中离开,觉得像做梦。
但是梦境怎么可能这么残忍。
船长还瞎了一只眼睛,以前就被其他流浪狗欺负……
那男人又骗了他,他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谎,如果换成他他也会撒同样的慌,但他还是觉得很难过。
他一路步行,走得很慢,走的是他九年前每天会走的路,但是路边的景色截然不同,临城县这些年发展得很快,很多地方他都认不出了。
最后他走到了很久以前,他和妈妈住的地方。
那时他和妈妈租住在弄堂很小的房子里,那是他此生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但现在,整个区域被开发,这里变成了一个商业住宅小区。
他站在小区门口看,丝毫看不出过去弄堂的痕迹。
他的心空到疼,风好像从心底过,他怅然地望着小区发愣,并不想哭,这里的一切其实已经勾不起那时候的回忆。
记忆里妈妈的面容也在逐渐地模糊,就连那时挨打的疼痛也想不起,那时候他因为挨打时常蜷缩在屋子阴暗的角落里,绝望地在心底诅咒全世界,现在他想起觉得很可笑。
年少的时候对世界不忿,时常觉得不公平,恨不得毁掉整个世界,等长大后,却只想毁了自己。
他笑笑,转身离开了小区。
……
陆厉行回到桥市,工作果然堆积如山。
这一忙一周就过去了,他几乎一直住在公司,抽着空会关注一下江苒一案的进展,证据确凿,多个受害者联合起诉,网上有人联名上书,加上网络舆论施压,临城县法院最后给校工判了无期。
校工提出上诉,申请被驳回。
其他几位涉案人员中,叶宁和那个警察的量刑最严重,穆千珩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叶宁被判了四年,那个叶家的亲戚警察被判两年,其他几人均是罚款和行政拘留。
那些人中没人再上诉。
就连名声尽毁的叶宁也很安静,以她性子,穆千珩大概是又有什么动作让她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气。
陆厉行看过这新闻有几天,想起个事儿。
宋槿书在他那里有些零碎的东西还没带走。
他回到家,宋槿书的房间还是之前的模样,只是空落落,他点支烟坐他床上去,很是愣了一会儿。
之前是忙得忘了难过,他以为自己真的不会难过了,原来就这样结束了。
他抽完烟在他床上躺了一会儿,四件套依旧是幼稚的颜色,太久没人住,上面就连他的气息也没有残存一点,他反复做几回深呼吸,最后起来了。
这样真是太自虐了,不适合他。
他离开卧室拿手机给宋槿书打电话。
江苒的案子结了,穆千珩工作室在桥市,人应该会回到桥市,宋槿书和他一起,自然也应该回来了。
那头是关机,他皱着眉头又点了一支烟,大白天的关的哪门子的机……
打几遍都是同样的结果,他将手机扔一边,觉得还是先工作吧。
去工作,把他忘了,那些零碎的东西对他用处不大,他若真想要,应该会回来自己取的。
但他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又在手机上翻到宋槿书的号码,他觉着,既然人都走了,那钥匙总得还给他吧。
一别数天,也不知道他那番话起作用没有,他和穆千珩两个人如今相处如何,他又拨通了这个号码,有一瞬心想,万一听到他过得不好,就把人叫回来吧。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不决的,正在心底鄙夷自己,那熟悉的机械女音又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下他有些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