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绷着脸,满脑子都是云玲,根本没工夫奇怪他这驱鬼的利器最近怎么总是失灵。
三个人一路走的磕磕绊绊,除去被那些东西缠着,还有就是这路确实不太好走。湖边大多是泥泞的湿地,而且云雾中的可见度太低,两个人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走了20多分钟后,他们终于再次瞧见了云照湖。
刑二眼里闪着光,声音有些发紧,“到了。”
和外面猛烈地承受着狂风暴雨的侵袭不同,云照湖里风平浪静,没受一丝牵连。就连夜幕中的电闪雷鸣,也完全被上空的雾气阻隔。湖面如同镜子般宁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上面还泛着淡淡的银光。
以湖的边界为中心,半径两米的地方没有大雾。那些雾气好似被看不见的屏风隔开。视野比进来时清晰了不少,最起码可以看清身边所站人的模样,不过再远一些,就瞧不清楚了。
刑二不安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确实太安静了,他们甚至听不见雨声,也感受不到雨滴。
季刑辰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才说,“先做正事,准备招魂。”
三个人随意找了个离湖面近的地方,瞧着时间差不多,孟樆从包里掏出那支拇指粗的招魂香。
和云玲有羁绊的刑二此时早已准备好,还格外小心的将文王金钱剑放的远远的,生怕这东西会影响招魂。若不是条件不许,孟樆简直要怀疑他打算焚香沐浴。
刑二面色肃然,脸上无半分嬉笑模样,正经刻板的好似变了一个人。他先是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拜了一下,最后面向北边站好,把包里早已备好的纸钱朝半空一洒,口中念念有词。
钱都洒没后,他才整理了下衣服席地而坐,变魔术般从包里拿出三个白瓷碗,里面都装了小半碗的白米。
他分别先将两只长短相同的香插在上面,然后用备好的刀将自己的食指划破,再用血在黄纸上写好云玲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将它埋在中间那个碗的米下。等着一切都准备好,才从孟樆手中接过招魂香。
他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在装有云玲八字的碗中,然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分别将另外两个碗里的普通香点燃。
白烟袅袅升空,带起一阵微弱的檀香味。突然间,散乱在各地的纸钱被一阵阴风吹散,打着旋儿般飘在半空中。
浓雾里一时涌入好多鬼影,一个个伸着手去抓那些钱。也有那不管不顾朝着他们走来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哭音,好像催命符一般,只不北边依旧没任何动静。
孟樆知道凡间招魂有很多说法,不过他并不清楚,因此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插嘴。眼瞧着雾气里的阴魂越聚越多,阴气肆虐,那些东西都被燃烧的香味勾引过来,连忙小声提醒着二叔,“差不多了。”
刑二这才颤着手,用火机点燃招魂香,一边点,一边默念着云玲的生辰八字。
招魂香和普通的香外表看起来并没什么区别,就连味道都一样,只不过这香刚点燃,那些原本躁动的鬼影竟都奇迹般的被安抚了。
刑二无暇顾及他们,赤红着一双眼,紧紧盯着香灰。他听孟樆提过,若是香灰是红色,代表还有希望,可若是灰白色……
他根本就不敢想!
招魂香比一般的香烧的慢,灰也少,可惜碗中的香灰却都是灰白色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北面依旧寂静无声,而香灰始终没有变成他们所期待的红色。
二叔面色凝重,眼神里都是慌张与焦急。他用那嘶哑的嗓音一遍遍喊着云玲的名字与八字。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与不甘,甚至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更为渗人。
可招魂香只剩下大拇指盖般大小时,白米上依旧是灰白色。
孟樆瞧着二叔爬满红血丝的双眼,自己一时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就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季刑辰突然走到刑二旁边,从包里翻出一张黄纸,然后跟他一样用匕首划破手指。
刀刃刺破手指那一瞬间,仿若水溅入沸腾的热锅里。原本被招魂香安抚的阴魂,突然发起了暴动。他们不再盯着刑二和孟樆,反而一脸贪婪地盯着季刑辰。那模样就像是饿了好久的人,终于遇见了一顿大餐,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孟樆见那些东西的眼里发出嗜血的精光,蠢蠢欲动朝季刑辰走来,连忙护在他身前。
季刑辰却完全不受影响,依旧镇定自若地用血在那黄纸上写上云玲的姓名和八字,就在第一个阴魂突然朝他扑来时,他迅速将那纸放在招魂香中点燃。
孟樆虽没了妖丹,可这身体却是自己的,而且因为早些年修炼的原因,体能比那弱不禁风的人身要厉害的多。他右手化爪,直接挥向那扑来的阴魂,只听‘噗嗤’一声,那东西瞬间化为一缕阴风,消散在大雾中。
季刑辰不敢用符,怕阳气太盛坏了这重阴之地,招不来云灵的魂,因此也只能物理攻击。好在他本就是打架的好手,动作一向灵敏,又有突然开了挂的孟樆护着,一时到没被那些东西伤着。
不过这样却彻底激怒了那些怨灵,它们一个个前仆后继,不顾魂魄受伤,带着一股势要吞食骨血的气势向他们扑来。
刑二额前布满冷汗,一边继续念着云玲的八字,一边担忧地看向他们。眼见招魂香马上就要熄灭时,一直空荡荡的北侧云雾中,突然出现一道虚影。
那影子虚虚晃晃的,并不成形,若不仔细看根本看出来,甚至俨然和里面的浓雾融为一体。
可这抹清瘦的影子却让刑二眼里一亮,当即喊道:“阿玲!”
孟樆随着他的声音望去,他的视线不受黑暗影响,到是比刑二看的更清楚。只见那片白色的云雾中,确实站着一个飘渺的虚影,不过完全看不出来样貌,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看样子应该是过于虚弱,连神志都没有。
他赶忙低头,见灰白色的香灰中果然掺了一抹殷红,虽然不多,可颜色实在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