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是员外家的闺女,嫁到祁家来之后,身边还带着两个丫鬟,偶尔便能回去娘家一趟,所以消息很是灵通,还说起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收费项目,让祁钟钰等人大开眼界。
姚氏嗤笑一声,说:“果然不愧是那位的亲戚,这敛财的本事倒是跟那家如出一辙。”
祁钟钰疑惑,问:“二婶,那位是哪位?”
姚氏道:“钟钰,你住在山上有所不知,这位新上任的县令,乃是皇宫内安贵妃的远房亲戚,据说没读过几年书,在京城里招猫逗狗,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三十多岁都没个正经营生,他家长辈无奈,便托关系给他找了个轻省的活儿,这才被任命到汜原县来当值。”
“会有如此惊世之举,也就不奇怪了。”
在座的人都恍然大悟,原来是安贵妃的亲戚,难怪了。
安贵妃这十来年颇得盛宠,原本只是小家小户出来的秀女,凭借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和妖娆妩媚的身姿,渐渐笼络住了皇帝。
加上皇帝这些年来年纪大了,不问政事,大部分事务都有身边的太监周祥,和当朝的傅丞相,商议之后才做决定。
而安贵妃作为最得宠的妃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的亲眷都靠她在朝廷站稳了脚跟。
发展十余年下来,已经成了朝廷的第三大势力,平日里行事嚣张,在大齐国早已人尽皆知。
县令会有如此做派,实则跟安贵妃的亲眷在官场上的作风一脉相承。
而对方有了这样的背景靠山,众人就算不满被剥削,也只能咬着牙认下了。
姚氏见祁钟钰面无表情,生怕侄子脾气上来犯下错事,忙道:“钟钰,既然县城里近来不安宁,你以后还是来二婶家里买食物回去吧,若是打猎来了猎物,也可以让下人送去县城里卖了,等下次来再拿银子回去便是。”
这话二叔之前也说过,她也应下了,只是后来陆冬芙单独去县城买东西,她不放心也跟着去。
几次之后就忘了,现在二婶又提起来,而且祁钟钰的确不想再去县城,便点了点头。
谈话间,祁长乐沉着脸走了进来,看到祁钟钰和陆冬芙时愣了一下,惊喜道:“钟钰来了啊,我正想让下人去山里找你呢。”
祁钟钰心说:不愧是夫妻,见面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笑着起身,说:“今日刚好去了趟县城,便想着顺道过来看望二叔。”
祁长乐高兴的捋着胡须,之前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道:“好孩子,别站着了,坐下吧,刚好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他走到姚氏身边坐下,姚氏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他道了声谢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道:“我原本想跟你说,几天前,汜原县换了一个县令,他在京城风评不好,我的学子特地写了信寄给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他还说自己跟那人有仇,县令此人又小肚鸡肠,说不定会报复在他的夫子,也就是我和我的家人身上,所以我想派下人过去找你,让你之后小心谨慎些。没事儿的话就不要去县城了,免得被新任县令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派下人去找
你,你就先过来了。”
祁钟钰蹙眉,她倒是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跟她有些仇怨,虽然是拐弯抹角的仇怨,但是度量狭小的人,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去思考。
就好比当初的宋德良,她自问没怎么得罪过他,对方却几次三番想谋害她的性命。
祁钟钰倒不会怕了对方一个小小的县令,大不了她趁着夜色,摸黑去县令的住所,一刀把他给宰了,也没人会抓的到她,甚至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她唔了一声,已经很认真的在思索要不要这么干了。
祁长乐见侄子低头不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事,心里陡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来,忙岔开话题道:“方才里长过来一趟,说起了今年服役的事……”
一说到这个话题,他心情又沉重起来,姚氏惊讶道:“服役?现在这个时候?”
按理说,每年县令都会组织人手,服两次劳役,一般都是修路或者修水利,这是义务劳动,又与民生息息相关,所以每家每户都会分派人手,除非家里是孤儿寡母,那么村长会酌情免去这一家的劳役。
而一次劳役,至少为期二十天的时间,期间服役人员,必须留在临时搭建的处所里,将分配的任务干完,才能离开。
而服役时,除了自带食物外,全看县令的为人,像是之前的汜原县县令,会给服役的劳工准备热水和粗面馒头,虽然量不多,但是大概能吃饱。
加上偶尔还会允许大家休息片刻,所以他在任的几年来,每次去服役的百姓,虽然会消瘦些许,但是最后都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家里。
而其他县城的县令,为人苛责,不准服役的百姓休息,一个月下来,累死累活还不给饱饭吃,每次都会死几个人,而死了人的家庭,只能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这就是个吃人的王权社会,祁钟钰早就习惯了,却也忍不住蹙眉。
祁家大嫂也脸色一变,不管是祁家还是娘家,都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服役这事是躲不过去的。
她说:“可是,爹,今年不是已经服了两次劳役了吗?怎么又服役?”
祁长乐叹气,说:“还不是这位新上任的县令,说是怀安河上流的堤坝,需要有人修理,他便自告奋勇,要汜原县辖下的村子,挨家挨户派人去那边修堤坝。”
祁家大嫂一脸怒容,她是个脾气温和的女子,平日里极少发脾气,能将她气到这个程度,不得不说这县令还是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