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停了之后,草原上散发着一股扑鼻的泥土腥气,一条省道从草原上奔驰而过,偶尔可以看到,路面上遗留着的羊粪。
嘎措乡归属于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下的双湖县,这是从地图上可以看到的,这个地方因为紧靠着山区,地势偏远,交通非常不便,依然是以畜牧业为生。
还有一个明显的地域特点,是嘎措乡旁边的水源地很多!
汽车奔驰在一条沙石公路上,路两边不时可以看到有藏羚羊围着的湖泊,这也能证明嘎措乡的生态环境并没有遭到破坏,很适合畜牧。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更别说看到同行的车了,差不多挨到傍晚,在沙石公路的末端,两座遥遥相聚的村落宛如飞扬在草原上空的两面旗帜,格外地醒目,再往远处看,便是巍峨的银白雪山群,它们一动不动地坐在天际,真的犹如一幅从天而落的画卷。
跟我所预料的一样,村落便是我们的目的地,只是这里的村落显然不像是我们预料中的那样古旧,反而是充满了现代的气息,甚至还有一栋双层小楼,外表刷着大红色的漆,上面用藏语写着一些标语。
在村子路口,站着一个人,冲着我们招手,车驶近了一看,才知道这是一个年轻人,差不多三十岁左右,不高不胖,看上去文质彬彬,穿着典型的藏族服饰,头戴一顶毡帽,腰间朝着一根原始的牛皮带,双手上捧着数根哈达。
“看来是迎接咱们的。”冬瓜笑着道,“三爷的办事儿效率真够快的,这人十有八九是带咱们进山的向导。”
来喜闻之摇了摇头,笑着道,“他太年轻了,能走过多少山路?肯定当不了向导,要我说向导一定是别人。”
“山里的孩子,十几岁就把附近的山摸得比自己家的床还熟,他绝对是向导,怎么样,要不要打一个赌?”冬瓜认真起来了。
“赌就赌。”来喜也不会服输,看着我们道,“你们给做个见证,至于赌注,就这么着吧,谁输了得去打点野味,给大家伙尝尝鲜,怎么样?”
刚好冬瓜和来喜,是我们这些人中枪法最好的,所以对于他们俩来说,这个赌注并不算什么惩罚。我当即附和着道,“这个主意好,等咱们进了山,带的食物肯定不够,就地取材,来一次野外烧烤。”
车子到达藏族男子面前,停车熄火,我们一众人下了车,极有秩序地站成一排,藏族男子上前挨个给我们带上哈达,嘴里不停地说着一句话,“扎西德勒!”
“乔状元,这扎西德勒是什么意思?”冬瓜带上哈达后,小声地问我。
“跟吉祥如意差不多,是一句祝福语。”我同样低声地解释道。
藏族男子所准备的哈达数量,恰好是我们的人数,自然是事先先约定好的,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既然是事先约定好,为什么对方只会来一个人呢?
再看他身后的村落,极为安静,我们一行人三辆车这么大的阵仗,居然都没有人出来看热闹,真是奇了怪了。
“各位贵客,欢迎你们到我们瓦日香琼村。”藏族男子用生硬的普通话,极为恭敬地鞠躬,才冲我们道,“我是嘎措乡小学的老师,瓦日南卡,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南卡,南卡就是天空的意思,请你们随我进村休息。”
村子里的很窄,车子要进村,必然会把路给堵住,索性停在外面,在这荒无人烟的大草原上,不用有任何的顾虑。
“南卡老师,谢谢你来接待我们。”三爷紧跟在瓦日南卡后面,边走边问道,“我们是第一次到这里,麻烦你为我们介绍一下当地的情况。”
“好的。”瓦日南卡点点头,接着道,“嘎措乡位于双湖县的最北部,乡里只有两个村落,瓦日香琼村,还有不远处的玛威容那村,两个村子加起来一共有六百多人口。人虽少,但是我们的居住地很大,我们居住在几十万平方米的大草原上,我们很团结,很勤劳,为了公社的富裕而奋斗!”
在攀谈中我才了解到,原来嘎措乡这里沿用的还是公社集体制,在这里,所有的财产都是共有的,唯一的收入来源便是放牧,这里天然的草地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资源,所以牧民们一年十二个月,几乎都游走在这片大草原上。而村子后面的羊圈,常年是空置的。
嘎措乡没有闲人,每个人各司其职,勤劳本分,希望可以改善公社的生活水平,只可惜地理位置太偏,导致这里常年保持着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除了牧羊出售的季节,几乎是完全域外隔绝的,因此整个嘎措乡会说普通话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瓦日南卡。
嘎措乡只有一个学校,整个学校的学生只有二十几个,而教师只有一个,瓦日南卡便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接着又去双湖县读了初中和高中,恰好遇到老教师去世,瓦日南卡便果断地选择回家,扛起了老师这一大旗,这才导致嘎措乡小学没有解散,一直延续至今。
听了瓦日南卡的讲述,我心里不由得对他起了几分敬佩。
因为是集体公社,所以家家户户都不锁门的,甚至在这里也没有家的概念,整个村落便是一个大家,放牧回来后的村民,也是随意居住的,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外来的客人,却是要住到规格最高的房子的。
在村子正中央,是那一栋非常漂亮的两层别墅,还有一个极大的庭院,据瓦日南卡说,这是中石油的人出资赞助的,这间别院最引人自豪的事情是,它有独立的卫生间,瓦日南卡把我们引进别院,院子正中央摆着一个长条的桌子,我们依次坐下后,便有一个小女孩提着茶壶从门口进来,后面跟着的一个小男孩手里端着沉沉的羊肉。
“这是酥油茶和风干羊肉。”瓦日南卡笑着冲我们道。
瞧见是两个小孩子在忙活,冬瓜低声冲着我道,“咱们得上去帮忙。”
“不行,这里风俗习惯不同,咱们真要帮忙,会被认为不尊重他们。”我颇有些无奈地道,“在这里,对客人的第一顿饭很重视,所以还是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