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行心中一沉猛地觉察到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把脑海中的两段完全不同时空的记忆纠缠颠倒在一起,因为一时气愤毫无遮拦的说了出去,言语中一个致命的漏洞不经意的暴露了出来。
他刚才的一席话对于此时此地而言,其中前一段诉说着历史,后一段昭示着未来但同时那却又是一段即将发生的历史,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正是行走在那段曾经发生的历史时空之中……
“大哥,现在是哪一年?”李五行不由自主的问出一个似乎有点矛盾的问题。
王一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跟着问道:“二弟看来你是真有点糊涂了,你刚才说忘了时间,但你说今年发生的事情却头头是道,我以为你只是搞不清哪月哪天,如今看来你该不会连今年这么重要的年份都忘记了吧?”
“1895年。”李五行没有理会他说的这些倒是自问自答起来。
“严格说是清光绪21年。”王一丰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这个说法。
“今年是羊年,老人都说羊年不吉利,果不其然今年发生的简直就是把老百姓推进了地狱。”刘秀蓉跟着做出了一点补充。
“这就对了。”李五行微微点了点头那种表情让人难以参透。
“对了,到底哪里对了?”王一丰不免越来越糊涂起来。
“大哥,你不要奇怪,五行经常这样说些让我们琢磨不透的话,我都已经习惯了。”刘秀蓉微笑着打着圆场随即强调道:“五行说的这些我们虽然琢磨不透却好像都是真的。”
“真的?这么说二弟刚才说的几年之后的事情都是真的?”王一丰跟着问道。
刘秀蓉就像一个担保人似的连声应道:“真的,绝对是真的,五行不会信口乱说话的。”
“我相信五行不是随口一说。”王一丰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那八国……八国联军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八个国家联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军队吧?”这一次又轮到他自问自答起来。
李五行依然阴沉着脸跟着回答:“不错,就是八个国家,但不是八个国家联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军队,而是八个国家的军队联合在一起。”
“这不是一样吗?”刘秀蓉黛眉一皱随口一说。
“秀蓉,二弟的这个说法听起来一样,但却有本质的不同。”王一丰听出了一点端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不就是八个国家和八个军队吗?我感觉就是一样的道理。”刘秀蓉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王一丰沉思了片刻非常郑重的应道:“秀蓉,在我看来一个国家对于另一个国家来说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但是一个国家的军队进入另一个国家唯一代表的就是占有和侵略,屠杀和践踏,八支部队就是八个侵略者,我们这里现在不就是被日本军队占领了吗?日本军队就是侵略者,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五行深深的点了点头赞许的念道:“大哥所言极是。”
王一丰面色一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问道:“二弟,如今我们被一支日本军队就打的丢盔卸甲割地赔款百姓更是被杀光,村庄被烧光抢光,那如果等八支军队一起杀过来的话,那我们的国家不就是彻底……彻底灭了吗?彻底亡了吗?”
李五行断然摇头十分坚定的念道:“不!是清朝廷灭了,皇家亡了,我们的国家不会亡。”
“说得好说得好!二弟的意思明显是告诉我如今天下马上就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看来这个腐败的朝廷不用我等去推,自己也就翻了倒了玩完了。”王一丰听了李五行的这句话连声称赞拍手叫好。
“轰轰轰!”外面的大雨越来越小被一阵阵阴风吹成了碎片般的毛毛细雨,但远空的雷声似乎却是排山倒海般的猛烈了起来,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雷声,而是日本兵进攻的大炮划过夜空在一个个村庄炸响,在一片雨夜那声音愈加沉闷令人感到窒息。
王一丰就像受到了什么启示般的连忙从那个布满尘埃的书桌取下一个印台用指甲在里面攫取了一点红色快速的在那带血的地图上指点了起来:“二弟这里是你说的安平炮台,如今你要从我们大马岭去到那里,一定要绕开中间的这些村庄,我往南边走过一次,有一条小路骑着马可以快速的到达那里,说不定在路上还可以碰到黑旗军的兄弟。”一边说着他用指甲在刚才说的那条路线上划出一条清晰的红线。
“太好了,大哥外面的雨也差不多停了,我和秀蓉连夜赶路就此告辞。”李五行向刘秀蓉递了一个眼色准备起身就走。
“慢着。”王一丰转身走向小屋的角落取来了两只准备好的布包,“二弟,秀蓉,这里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干粮和几件衣服。”说着他把其中的一个布包顺手打开,里面露出了几件粗布衣裳。
“大哥你想的太周到啦。”李五行和刘秀蓉这才彼此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有种衣衫褴褛的感觉。
李五行身着黑旗军的青衣布衫,如此着装一旦被日本兵发现只能招来更疯狂的追杀,刘秀蓉身上穿的是一件男装连日的奔波上面被划出一道道口子,看上去着实有几分狼狈。
李五行和刘秀蓉相视一笑不免感觉有着一点尴尬,俩人一直在疲于奔命的行走心中似乎有一根弦一直在紧绷着得不到一点舒展,此时看着彼此身上的这种窘态不禁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二弟秀蓉你们把衣服换好,我在外面等着你们。”王一丰说着快步走了出去随手把门关好。
刘秀蓉从那几件衣服中找出一件在李五行的身前比划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五行就这一件吧。”
“嗯。”李五行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帮你换上。”刘秀蓉一种命令的口气。
“嗯。”李五行此时无需任何主张就像一个服从命令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