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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骁沉默了。
  因为他想的跟宋子桓想的不一样。
  如果前朝南平王一脉真的还在大燕,那么那批宝藏
  也肯定还在。
  一旦他们带着宝藏回了漠北,他只需在瓦剌和鞑靼放出风去,那还怕他们能够成事吗?
  且不说这个,漠北地形复杂,贫苦部落数不胜数,铁哲若是带回丰厚的宝藏,定会不乏投靠者。
  金元皇朝是迄今为止,统一过漠北的皇族,在漠北的号召力极大。
  或许…他也应该为那些死在边关的将士和百姓们,好好谋划谋划了。
  …
  林骁带着人撤退的时候,宋子桓在斜坡上静静地站着。
  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血腥气。
  铁立的人,又暴露了一些了。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至少换得现在这个结果很好。
  赵玉娇揉着脖子,慢慢地走到宋子桓的身边。
  此番她穿着浅粉色绣荷花的袄子,下身配了一条百褶裙。
  这还是今早铁立给她拿来的,可这会梳好的发髻乱了,衣服和裙摆也上满是泥土。
  她席地而坐,望着远方忽明忽暗的火光道:“再有三天,我们就能赶到南岳岛了吧?”
  “我舅舅们准备的船一定是做了手脚的,这一路都没有看见唐大人,我想他早就在南岳岛候着了。”
  宋子桓也坐了下来,他看到林骁走时的目光,黑沉沉的,明显自有打算。
  “从今晚开始,铁立会离开。”
  “三日后,他会在南岳岛接我们。”
  “至于你舅舅们准备的船,只怕我们用不上了。”
  赵玉娇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铁立在清点人数。
  他们一路走来足足有四十二人,可现在却只剩下十八人了。
  那一地的鲜血浸湿了泥土,目之所及,一片殷红。
  …
  这一夜,翻过山以后,来一批人接应他们。
  马车上,赵玉娇神情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
  宋子桓给她拿了两块点心,她嗅着那股气息,仿佛满嘴都是血腥味一样。
  想呕的感觉压也压不住,赵玉娇挑开车帘,忍得小脸发白。
  宋子桓收起糕点,猜测她是白日见了过多血腥所致。
  他执起她的手,用力的掐着她虎口。
  片刻后,赵玉娇忍住了呕吐之意,宋子桓也适时地
  收回了手。
  她回过头来,看着虎口上的指甲印,虚弱地对着宋子桓笑了笑道:“我不怕死人,我只是怕血。”
  宋子桓知道她幼时受过惊吓,当即便道:“不要想了,血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当那血是我流的,我记得你之前帮我擦去血迹的时候,也不见嫌弃半分。”
  他那点血算什么呢?赵玉娇勾了勾嘴角,轻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第369章 刘宏此人
  赵玉娇梦见自己在带着丫鬟婆子在佛光寺的山下闲逛着。
  那里的景致可真美啊,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正是二三月的景致,远处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杜鹃花。
  近处的路沿旁,春风拂过,带来一阵阵桃李芬芳。
  高处雄伟的佛寺大殿还高高在上,可欲飞的兽檐却清晰入目。
  那般春光灿烂的日子,让她从心里感到欢喜。
  只是这一份欢喜的时间太短了,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锦衣男子,拽着她就走。
  她根本不愿,奋力地挣扎。
  还因此甩了那个男子几个耳光。
  可换来的,确实更加暴戾的欺辱。
  她的衣服被撕破,身边传来丫鬟的惊叫声,那个陪着她的老嬷嬷道:“不能去,不能去,那个是宋国公府的三公子,当今太后的亲侄子,咱们惹不起的。”
  然后…
  好像也没有什么然后了,她使劲抓地把那个男子的脸给抓花了。
  他狰狞的面孔覆上一层森冷的寒意,他终于放开了
  她,只是在下一瞬浓浓的杀意瞬间袭来。
  “砰砰砰…”的声音仿佛深入她的魂魄,坚硬无比的大石砸在她的额头上。
  鲜血染红了她的脸,流进了她的眼睛里,那双无法合拢的眼睛里…慢慢从艳丽夺目的杜鹃变成了淹没她的鲜血。
  …
  “啊!不要,我不要死!”赵玉娇猛然惊醒,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那里都是虚汗,连睫毛上都是。
  苍白的脸色还满是惧意,惊恐的神色还来不及收敛。
  宋子桓用帕子帮她擦拭着额头,温言细语道:“你只是做噩梦了,马车出城后连夜赶路,你发烧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赵玉娇端详着宋子桓,只觉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会子天已经亮了,摇摇晃晃的马车就这样走了一夜。
  赵玉娇动了动身体,端正地坐着。
  “京城里,之前犯事的嘉兴知府董喜来,他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宋国公府的三公子。”
  “你认识这个人吗?”
  赵玉娇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她怔怔地望着宋子桓,仿佛一直以来困扰她的噩梦终于有解了。
  宋子桓微微蹙眉:“刘宏?”
  赵玉娇迟疑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听董俊羽提过,这个人…是不是不太好?”
  宋子桓以为她还在为纪少瑜处理了董喜来的事情担心,当即便宽慰他道:“那个刘宏在京城名声极差,所做恶事堪比董喜来夫子只多不少。”
  “前些年,太后势大的时候,他还当街强抢民女。”
  “不过三日,那家人知道女儿要不回来了,签了贱妾文书。”
  “可文书才刚刚签完,那姑娘就被折磨死了。”
  “皇上现在等着抓刘家把柄,刘宏已经不敢放肆了,你不用为纪少瑜担心什么?”
  赵玉娇打了一个寒颤,感觉那石头又猛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宋子桓以为她冷,连忙帮她把搭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赵玉娇喝了水,压了压惊以后,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青山绿水的官道,也不知到哪儿了?
  她放下车帘时,宋子桓递了糕点过来。
  “吃点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过几天就好了。”
  赵玉娇点了点头,勉强稳住心神后,她对宋子桓道:“我不是担心他会对付少瑜,我是梦见,他杀了我。”
  宋子桓拢着眉头,他看着媚儿不妖的玉娇,心里倏尔一震。
  白皙的肌肤上浮现一层淡淡的樱粉,秀眸惺忪,隐隐透着一丝潋滟的水光。
  唇红齿白,娇俏欺人,这般好颜色,若是生在京城没有底蕴的人家,极有可能会被刘宏盯上。
  不过…
  “他不敢,也没有那个本事碰你。”
  “回京以后,我会先收拾了他。”
  “本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不要放在心上。”
  车厢里光线晦暗,赵玉娇抿了抿唇,心存芥蒂道:“我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见了他,保不准他会起歹心呢?”
  宋子桓不悦,心里像被钝刀划过,很不舒服。
  他不希望她想这些,因为不管是他还是纪少瑜,都会保护好她的。
  “他日我将他的死期告诉你。”
  赵玉娇闻言,眉眼忽而一亮。
  “你别动手就行,那种人就该死得不明不白的。”
  宋子桓见她真的在意那个刘宏的死,不免暗暗深思起来。
  真的,只是一个梦那样简单吗?
  还是说,刘宏已经见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