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傅夫人生常曦华时,已经年过不惑,算是中年得女,故而对这个幼女十分珍爱,琴棋书画都是亲自教导。
太子妃此言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常曦华面露欣喜,却还是没有得意忘形,失了体统规矩,恭敬的与太子妃道谢:“多谢娘娘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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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暧昧
太子妃又笑着夸赞了常曦华几句,那边封景澜看似很认真的在看桌上的画,他的目光却在人群很快中看见了陆清竹,心中微微一动,然后慢慢踱步到她身边。
她低垂着头,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封景澜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她头顶的发旋。
封珏心里虽然没想过要在这些小姐里挑选正妃,但不好不给太子妃面子,眼角余光瞥见盛兰洵笑嘻嘻的拿着那些画左看右看,他压下心里的烦躁,也走近去面前,正好面前的一幅画吸引了他的视线。
一张并不大的宣纸满满当当的画满了荷叶,看似杂乱无章,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特别之处来。一道弯曲的长桥,从荷叶中穿梭而过,半隐半现,水中有倒影,天边有孤雁落霞。
一幅绚烂恢宏的莲池黄昏图!
盛兰洵见他看一幅画看得很认真,也看了看:“这幅画也不错啊,谁画的?”
封景澜的注意力原本都在陆清竹身上,听到盛兰洵说完这话时,他见一直低头不语的陆清竹抬起头来。
心念一动,他这才收敛了心思,往那幅画看去,本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几眼,但仔细一看却生出几分惊艳来,陆清竹的实力,远远在他想象之外。
陆清竹福了福身,道:“这是臣女所画,献丑了!”
“不丑啊,挺好……”盛兰洵的话戛然而止,忽然咦了一声,偏头盯着陆清竹看:“是你呀!陆家小姐,别来无恙啊!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天香楼,你跟九王爷吃饭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陆清竹只觉得当头棒喝,哭笑不得,好端端的盛兰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多干什么?让她安安静静的做个陪衬不好吗?
现在盛兰洵堂而皇之说出他们见过面,还牵扯到跟封景澜吃饭的事,这下在场所有人看她的表情都十分微妙了。
连太子妃也在听见这话时也皱了皱眉,看了看盛兰洵,又看了看封景澜,问道:“你们都认识陆小姐?”
盛兰洵也没多想,太子妃一问他便准备开口,刚要说话,却听封景澜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缓缓道:“倒是见过两次,陆小姐聪明伶俐,蕙质兰心,臣弟印象深刻!”
封景澜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陆清竹的目光就更加意味不明了。
这话说的暧昧不清,明显就带着一层别的意思,还有人反应不过来,不知道陆清竹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跟九王爷牵扯不清。
两人见了两次面,还曾一起吃过饭,这关系说不密切都没人相信。
陆清竹觉得很是头疼,也不知封景澜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她若是再不解释的话,她跟封景澜的关系怕是要越描越黑了。
想了想,陆清竹道:“上次是王爷不小心弄脏了我的心爱之物,所以才想趁此机会请我吃饭赔罪,并没有别的意思!王爷盛情,自是不敢拒绝!”
陆清竹说话不卑不亢,没有丝毫遮掩,但却把话头成功引到了封景澜身上。
这么一说,无非就是变相的解释,请她吃饭,完全就是封景澜自己的意思,她碍于尊卑有别,无法拒绝。加上这喜怒无常的九王爷做事向来出乎意料,似乎能做这种事,也不是多离谱。
封景澜听陆清竹字里行间都在撇清跟他的关系,微微有些不愉快,但他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再多说,让人想歪了,便有损陆清竹闺誉了。
于是,他露出笑容,故作潇洒的说道:“那是,不过陆小姐你这画挺好,师从何处啊?”
封景澜转得一手好的注意力,陆清竹知他有心解围,从容不迫的答道:“是家兄所教,略微学了皮毛。”
盛兰洵说完话,感受到这望月亭诡异的气氛,才觉自己失言,好在封景澜转移了话题,他连忙凑过去,呵呵笑道:“你这若是皮毛,那你兄长岂不是丹青妙手了!你画技了得,你兄长肯定也不差,他现在可参加科考了?还是何处任职?”
陆清竹道:“多谢盛公子夸奖,家兄现下停学在家,准备下场考试。”
“那巧了,我也是要参加科举!你兄长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盛兰洵忽然又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说道。
封珏一把拉住他,冷声道:“你这么多话做什么?”
盛兰舟立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把话题带偏了,差点忘了这是什么场合,他明明该是要做评比来着,怎么忘了呢?
突然有了这么一出,旁人看得眼花缭乱,而看向陆清竹的眼神,也十分复杂了。
但太子妃最后倒还没说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封景澜,温和道:“我这玉如意还没送出呢,九弟你们还得继续了!”
太子妃提醒的明显,封景澜自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他向来脸皮厚,行事多变,虽然刚刚说了那些话,但他还是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拿着桌上的画一幅幅的看过去,倒是十分认真。
他当年本来就是名动京城,才高八斗,比起当朝状元郎还略胜一筹。
当初同样的一份考卷,封景澜随手一写,比当届状元郎的分数还高。最重要的是,那状元的年龄已经年近而立,而封景澜那一年,仅仅十五岁。
虽然很多人觉得封景澜对陆清竹有点那么暧昧不清的心思,但他评比每一幅画的优点缺点都说的十分细致。
侃侃而谈,自信张扬的模样,不经意的又俘获一众少女的钦佩和仰慕。
虽然在座少女们都是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但大多学这些,多是为了打发无聊寂寞的闺阁时光。虽也精通,可一般女子学琴读书的比较多,这丹青,一看天赋,二看耐性,闺阁女子所做的也能算拿得出手,在一众同等身份的世家小姐中不相上下。
能完完全全在丹青上用心下苦工的人大概没有几个。
到最后,格外出众,就只有四五幅,除了常曦华和陆清竹,便只有另外三人了。
文舒郡主的画上有画舫,有扁舟,有凉亭,虽是华丽复杂,却少了几分美感。
高月言的荷花图,只有几片荷叶和一株半开的荷花,整幅画线条简单流畅。
还有便是魏怀柔,她的画作与名字正好相反,格外磅礴大气。
然后太子妃便把这五幅图并列放在一起,由封景澜和封珏盛兰洵各投两票决定。
最后,毫不意外的常曦华拔得头筹,也算众望所归。
陆清竹倒是出乎意料的排在了第三,和高月言并列,第二是魏怀柔,文舒郡主则是第四名。
最后名次出来,尘埃落定,陆清竹暗暗吐出一口长气,有几分庆幸。
还好封景澜临时起意,改变了主意。
投票之时,她分明看到封景澜拿着两张签纸准备放在她的画上,但最后他犹豫了一下,只放了一张,另一张给了常曦华,故而她的名次才往后延了一名。而没有排在前面的一些的小姐,都颇有些失望,但毕竟也是有过良好修养的人,没有把羡慕不甘摆在脸上,只有脸上的笑容不太真切罢了。
自然而言的,太子妃的赏赐落到了常曦华手上,捧着那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常曦华恭敬的道了谢。
太子妃温声让她免礼,笑着与众人道:“这诗画比试不过是怡情而已,诸位小姐们都是极出色的画师,便是拿出去与那些文人墨客比,也不逊色!”
众人皆知,太子妃这是说安慰的话了。但技不如人,的确是如此,常曦华本就是有名的才女,无论诗画,都是一流,输给她也不算很丢脸。
太子妃却是想的周到,眼看着到了正午,吩咐厨房准备了三桌席面,封景澜与皇长孙盛兰洵一桌,其余闺秀们分坐两席。
带午后又留众人喝了茶,待各家小姐告辞时,太子妃给每人准备了一份精美奢华的见面礼,才命宫女一一把人送出府。
陆清竹走时,手上还多了两包打包好的点心。
她之前夸了一句太子府的点心好吃,太子妃笑着叫她走时打包几分,陆清竹原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太子妃真的让人准备了,看分量似乎还不小。
陆清竹出府时,芷禾特地送到她手上的,她无比惊讶的同时,还莫名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芷禾见她一脸赧然,笑眯眯的说道:“陆小姐拿着吧,一份点心而已,能得您喜欢,便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芷禾说的他们便是指的厨房专门做点心的厨子们了。
陆清竹客气的道了谢,等芷禾转身进去,她才打算离开。
却不想转过身去,便见文舒郡主由着一众婢女簇拥着走向一辆豪华奢侈的马车。
她仰着头,尽显高贵。却在经过陆清竹时,顿住了脚步,微微偏头看着她。
唇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凉凉道:“陆清竹,你是什么时候,使了什么手段,攀上我九皇叔这根高枝的?”
文舒郡主口中的九皇叔自然是指封景澜,只是听到她这粗俗指责的话,陆清竹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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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襄王有意
她本不欲与文舒郡主纠缠,她深知这个娇生惯养的皇家贵女刁蛮任性。
便是听了这样难听的话,陆清竹也硬生生忍住了,好脾气的说道:“郡主误会了,我与九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谁信你啊?”文舒郡主嗤笑一声,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对陆清竹的不屑:“原是我低估你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一边绞尽脑汁攀上太子妃,一边与我九皇叔纠缠暧昧,你打的什么算盘,嗯?”
文舒郡主最后一个字声调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高人一等的贵气。
陆清竹再好的修养,也渐渐破碎,还有一丝怒气一闪而过,对封景澜也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怨怼,与文舒郡主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了,她冷声道:“我自问问心无愧,郡主若有疑问,尽管可以去问九王爷,何苦说得这么难听?”
文舒郡主一噎,然后又理直气壮的答道:“我自然会问他,你等着!”说罢,便见正门走出来几人人,正是封景澜与封珏盛兰洵,三人有说有说。下了台阶,封景澜的视线自然而然的飘了过来,眼神忽然一亮。
封景澜一身白衣,玉冠束发,气质卓然,在封珏和盛兰洵中间尤为扎眼。
虽然他们两人也是难得一见的英俊少年郎,可与封景澜相比,封珏盛兰洵年龄都不过十七八岁,尽管也是一身富贵,可眉宇间还有一丝未褪的稚气,只能算是少年。
然而,封景澜今年二十有四,正是一个男人身形气质最鼎盛的时期,他本就是出尘脱俗般的人物,皎皎如玉,耀若星辰。
文舒郡主还怀着对陆清竹的偏见,此刻见了封景澜,便觉着有人撑腰,气鼓鼓的走上去:“九皇叔,您说,陆清竹那卑贱的庶女,是怎么想法设法勾引您的?”
封景澜原本带着笑,眼底还有见到陆清竹挥之不去的欢喜,忽然听文舒郡主来了这么一句话,他当场愣住。
等反应过来,便是又惊又怒,一向克制温和如封景澜,现在也难以控制的变了脸,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布满阴霾,他咬着牙,怒气沉沉的看着文舒郡主,冷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堂堂一个王府嫡郡主,从哪里学的这些肮脏下流的话?”
封景澜声音略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他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在一众小辈面前也不像别的王爷,端着皇叔的架子,可以说得上和蔼可亲。便是对着文舒郡主也一向好脾气,重话都不曾说过几次,更不用说这样怒气冲冲的指责了。
连旁边的封珏和盛兰洵都吓了一跳,他们相识多年,何曾见过封景澜发这么大的火气。
想必是文舒郡主的言辞太过难听,触怒了封景澜逆鳞,才会失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文舒郡主被封景澜阴沉的脸色吓得不轻,本来以为找着靠山,可以趁机羞辱陆清竹几句。
没曾想才开口,就引来封景澜这么大的怒气,她的底气瞬间就一扫而空,但碍于颜面,瞥了瞥陆清竹,还是硬着头皮回过去:“我是实话实说,皇叔何必替她遮掩,她本来就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一心想……”
“你给我闭嘴!”封景澜怒不可遏,面沉如水,他偏头见陆清竹皱着眉,明明已经气极,却还是隐忍不发就更加不悦:“我与陆小姐清清白白,谁允许你故意中伤她?立刻向她道歉!”
文舒郡主瞬间就跳脚了,气急败坏的指着陆清竹说道:“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您竟然让我向她道歉?”
封景澜自认自己这些年多次历经生死,已经完全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少有什么事情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而现在牵扯到陆清竹,他昔日的冷静自持都一去不复返,文舒郡主那样难听的话,便是他听着都觉得怒火中烧,陆清竹就更不论有难受了。
“你身为皇室郡主,理当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怎可如此言行无状,诋毁陆小姐清誉?堂堂郡主,满嘴肮脏龌龊的话,你可是要让我把这话转述给你皇祖父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