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导致朱天照躺在那里,无人问津。地上的血染了一片。
“兰儿,快跑!我们快跑!”打人的老父哆嗦着站起来,扶起他的妻子和女儿,匆匆跑走了。
原本闹事的人都作鸟兽散。朱天照在这里横行霸道,早已让他们不满。这次他被打死了,他们已经是欢欣鼓舞了。
此人若在寻常人家,必是个不学无术只知拈花惹草的败家子!偏生当今皇帝猪油蒙了心,非常喜欢他。若是天下交到他手里,恐怕大明就离败亡不远了。
死了好,死了更好。
……
冷风很快吹了过来,连云气也开始翻涌。正午的阳光黯淡下去之时,姜晨睁开了眼睛。
脑后一阵阵的发疼,他伸手摸了一下,擦到了血痂时,又开始有鲜血流了出来。手上湿润的触觉让他已习以为常。
他扶着墙角缓缓站了起来,眼前一阵发花。脑后整整齐齐束起的头发已经沾着血结成一块一块了。
他伸手拆散了发髻,牵动了伤口时,微微皱了下眉。如果是仇家追杀,也该是匕首或是长剑。脑后的伤,只是被蛮力打击的,虽然可以致死,却不像是江湖寻仇。
这具身体,也没有任何武功内力。他微微抬眼,看着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看这些建筑的样式和路人的服饰,应该是明宋期间……
只是不知出现了什么问题,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能确定原主经历了什么……他,没有任何记忆。
微微一动,脑后的伤口就被牵扯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摸到自己的头骨,都有些发软,不会是碎了?
他扶着墙,绕了几条街,离事发地远了些,四下望了望,寻了间药铺进去。老板看着进来一位披头散发的公子,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迎了上来担忧道,“哎?公子这是,受伤了?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姜晨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没有发现钱财,不知是否该叹这口气,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老板。因为多年不常说古语,语音缓慢,但还是相当清晰,当他出口之时,倒带有一种奇异的韵律,“多谢。”
老板看他面色苍白,连忙去取了药,对着这块玉,微微摇了摇头,“公子,这玉实在太贵重了。还是收好了。您这装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今日出来是忘记带钱了。也罢,小的不担心你欠着,等你回府取了钱财,过来报个账就好。”
姜晨收了药,将玉放在桌上,“在下一向不喜欢欠人东西。两清为好。”
“这……公子,这真的过于贵重了。”
姜晨沉默了下,对这个时代的物价稍作估计,“外加三七,当归,花蕊石,明霞草各十钱。”
老板眼神一亮,当即就知道他不仅知道这块玉的价值,其实对草药也有研究,暗道还好没有在他面前搞些小动作,“失敬失敬,如此价格便相差不多了。公子且稍等,我这就为您抓药。”
姜晨提着药包往外走时,门口一队马匹横冲而去。飞尘肆虐。
他们穿着黑底红边的侍卫长衫,头上带了样式颇为怪异的纱帽。根据姜晨对类似时代的记忆,也没有哪朝的卫队是类似的装扮。想必又不是正史之世。
药堂老板凑在门前看了看,表情颇有些嫌恶。
“他们是……”
“?”老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公子就不了解朝堂之事?”
“……在下身体不好,常年在家,对他事不太了解。”
“哦哦,这也难怪。那是东厂番子。当朝大太监刘喜的亲信。”
“东厂?”
“……就是个特务机构。哎,这天下良臣,不知栽在他们手中了多少。再这样下去……”老板摇了摇头,劝告,“公子既是初来此地,听我一言,行走在外,遇上东厂,能避则避吧。”
京城附近,东厂简直已经一手遮天了。至于大太监刘喜,人称九千岁。他虽是个阉人,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寻常人家,根本斗不过他。
“多谢忠告。在下会注意的。”他提着药材,寻了家客栈落座。有这样的伤在,显然无法立刻离开。
楼上的绿裙少女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见这是个活人,又忍不住探头看了看,才关了房门。
待她关好房间,姜晨才抬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原主的熟人。但是,他不太认识。或者应该说,完全不认识。
明月高悬,夜色无边。
姜晨坐在桌边,将桌上摆着的创药,剪刀,纱布重新收拾整齐,又出去倒掉了染红了的水盆。他的头上缠好了几圈纱布,头发披散着,根本无法在束起。唯一庆幸的是,伤口上药之后,鲜血已止住了。只是因为身体失血过多,伤的又是头部,以至于现在还有些昏沉。
他扶着桌沿起身,剪了剪灯花,将它吹灭。
灯火的熄灭,仿佛让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姜晨多年以来的养成的习惯,让他在此寂静中觉察到了一份杀机。即便是没有武功,也能感受到的,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