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门内先后走出一位衣着朴素、神情肃然的道人,与一个容貌清秀、妖气纯正的女子,道者一挥浮尘:“见过几位道友,贫道清尘。”
“在下晨曦。”女子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只见盒子里装着一块巴掌大的绣图,正是一块灵气稀薄、其貌不扬的手帕。
掌柜不解的皱了皱眉,正欲说什么,清尘却神色严肃的将之拿出:“能把阵中灵气遮掩至此,当真好手段,敢问是哪位仙子所为?”见几人一起沉默,他又补充了一句:“贫道并无他意,只是若能长久合作……”
“咳,此是本公子所做。”想起自己拿起针线飞快的在手帕上绣出密密麻麻的纹路时,玄霄脸上扭曲的神色,飞蓬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普通的锦绣丝缎比阵图所需高级灵兽皮毛好找,但本公子是阵修非是绣师,技艺难登大雅之堂,让两位见笑了。”
晨曦和清尘一起尴尬无言,倒是掌柜反应及时,若无其事的赞道:“公子客气了,绣师不过是制作法衣,以辅助他人换取资源,哪如您将阵法之力附于手帕之上,容易携带还不易引人提前戒备?”
他悠然一笑,出言试探:“此物于生死关头定能派上大用场,就是不知道纹绣的是何阵法、作用怎样,又用了多长时间?”
“过奖了,不过此类绣图的确很容易制作。”斗笠掩盖之下,飞蓬弯起唇角:“我给几位的是防御性困阵,正常能困住洪级非阵法类强者一盏茶的时间,用了一刻钟,更强的我亦尝试过……”
少年语气一顿,瞧着清尘、晨曦和掌柜亮起的眼眸,慢条斯理道:“加上这个,我手里有洪级困阵三个,宙级困阵两个,若此番拍卖结果差强人意,那么未来换成杀阵也并无不可。”
“我珍宝阁都要了!”掌柜将绣图放回盒中,抬眼间,音调斩钉截铁:“如公子愿意拿出洪级、宙级的困阵、杀阵各一,组成两套威力不同的阵图,定能拍出天价来。”其眼眸闪闪发亮:“不少女修爱随身携带一些常用之物,手帕就是其中之一,谁会有所防备呢?”
他声线一转,又正色言道:“物依稀为贵,拍卖只这两套,但公子手中其他的绣图,我阁愿于拍卖后以平价购入,不知公子愿抬爱否?”
飞蓬歪头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才颔首道:“掌柜诚意十足,本公子怎会不给面子,只一点,钱货两清后各不相干,我们来此只是游历。”
“此非首例,可公子首创这等绣图,当为紫级贵客。”晨曦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魅惑天成:“但我们制作贵宾卡,是必须请客人留下身份信息的,此为传统,不少炼器、炼丹宗师甚至大宗派弟子皆是如此,从未泄露出去,您又何必多虑?”
飞蓬怔然不语,垂头有些犹豫,玄霄见势不好,背景雄厚的徐挽仙已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既如此,诚意总得摆出来吧,你们珍宝阁能各地开花,背后一定有所依仗,两宗三殿,又敢问是哪一家呢?”
晨曦一时无言,掌柜亦是闭嘴,唯有道人莞尔一笑:“贵客还是算了吧,只是公子的身份…”他倏而眨了眨眼睛,竟有一丝神气流溢出去,满室生辉。
“你?!”玄霄、徐挽仙和朔月蓦地抬眼,飞蓬也眯起眼睛。
他却显露一抹调皮:“清尘是我在小世界时的道号,本名明岳。”这般说着,明岳掀开腰带,飞蓬瞟了一眼令牌,瞬间明白过来,又听对方放下手,肃颜说道:“虽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伪装的,可如今你能放心了吗?”
“嗯。”飞蓬弯了弯唇角:“族长还好吗?”
明岳耸耸肩:“丢了你的下落后,不太好,但我想今日之后,她会很高兴的。”他伸出一只手:“其他的绣图也给我吧,亲兄弟明算账。”飞蓬啼笑皆非的递出了绣图,又在下一刻脸黑了:“对了哥们,你真不要练练绣艺吗?纹路是不错,然而这绣工也太拉低格调了,真的。”
“你要不要,不要还我!”飞蓬冷声道:“我兼任的是阵修,不是绣师,哼!”
明岳敢怒不敢言的收起绣图转身就跑:“你们两个算账,该给多少的,加一层,我去找族长报销!”
被甩下来的晨曦差点端不住笑容,可美人干巴巴的样子还算能看得过眼:“失礼失礼,明岳大哥就这个性子。”她麻利的给了飞蓬一堆晶石:“等拍卖结束,你们再派个人来拿剩下的。”
话音刚落,明岳又脚步匆匆的赶了出来:“对了,你们谁是玄霄魔将?”
玄霄一声不吭的站了出来,他瞧了其一眼,讪讪一笑:“族长正在天魔女那里做客,让我给你带句话,据说来自魔界…”玄霄心中咯噔一下,不妙之感顿生,他干咳一声:“首席魔将说你要么快点回去…做牛做马,要么就在下面找好合适的副手,等飞升的时候一起带回魔界。”
“我知道了。”玄霄当机立断望向朔月:“你有没有修魔的想法?”
朔月微妙的沉默了一下,继而毫不犹豫回绝:“很遗憾没有。”
“好吧。”玄霄失望的叹了口气,转头不假思索说道:“请回禀天魔女,我打算在千界收个文武双全能干事的徒弟,实在找不到就从小培养。总之,最近是肯定回不去魔界了,请首席魔将和暗魔将多多包涵。”
大致知晓魔界情况,明岳憋笑颔首:“好的,客官们走好不送。”
其话音刚落,玄霄便大步走了出去,飞蓬等人紧随其后,好半天才追了上去。
徐挽仙强忍笑意:“玄霄大哥,有那么夸张吗?”
“你们知道,魔尊闭关之时,嫡系魔将的辞职率有多高吗?”玄霄停在半空中,回眸叹了一口气。
见此地较为偏僻,堪称四下无人,飞蓬首先解下斗笠:“似乎很严重?”
“尊上不在,我们作为魔将,有很多魔务牵扯的东西是不敢亦不能逾越的,这样一来,有些事情不能解决,拖着就形成了更多的事务。”玄霄扯了扯嘴角:“久而久之,除了首席魔将与暗魔将,就没有魔将能一直留在魔尊麾下,哪怕所得资源和权利魔界仅有……”
他苦笑着摇摇头:“那种永远和文书为伍的日子,真不是生性好斗的魔族能接受的,暗魔将求稳就算了,连首席魔将都曾经…落跑过。”玄霄瞧向徐挽仙:“你应该听说过那件事情吧,在六界高层闹得还挺大。”
“唔…”徐挽仙挠了挠柔软的长发:“我爹娘谈起魔界时,似乎除了魔尊,也就对首席魔将最有好感,说他堪称是魔族里少有痴情之名远扬者,不惜背上叛族之名。只是不管我怎么问,他们都笑而不语。”
玄霄神色柔和下来:“身为魔尊最信任的左右手,舍弃整个族群与神族女武神私奔,被神界追缉千年都一直未曾现身,不管是实力还是情谊,都是魔族少有。”冰山脸上绽放一抹象征佩服的笑容:“有魔族前辈和我说过,当时他们都以为首席魔将和女武神死定了呢。”
其话锋一转:“不过,最终反倒是尊上联想自己,有些看不下去,出手把首席魔将连带神界那位女武神一起救回魔界,并以界主之能赋予女武神在魔界自由行动的权利,未做丝毫防范。至此,他们夫妻久居魔界,神界那边派兵将来问罪过好几次,都被尊上打发了回去。”
飞蓬皱了皱眉,心中莫名升起欣慰,他不解的摇摇头,有些慨叹道:“魔尊还真是性情中人。”
玄霄的淡笑诡异的僵硬了一瞬间,又仿若无事:“是啊,我们尊上对自己在乎的人,当真是个极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