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航往时亦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跟你说过吗?你妈妈特别好。”
“跟我妈有什么关系。”林间现在一句废话都不想说,眉头蹙得死紧,“他父母到底什么毛病?”
“就是因为你妈妈特别好。”程航收回视线,平静地看着他,“所以你没法理解他父母什么毛病。”
迷路到患者好朋友家火锅店的时候,他跟林女士聊过天。
这家的两个人是互相扶持的,都在替对方扛着事儿,当儿子的想保护这个家,当妈的想给儿子不被束缚的自由。
林间身上当然也有症结,但这个症结出在自身。
家是负担,也是后盾。
“时亦不一样。”
程航说:“他没有后盾。”
林间没出声,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他父亲常年出差,跟他几乎不太熟,连儿子生日什么时候多高多沉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程航翻开笔记本:“他母亲带他,但他母亲这个人——”
程航低头扫了一眼,像是在斟酌该怎么措辞,半晌摇摇头:“没法说。”
“……”林间看了他一眼,直接站起来。
“别冲动,我可打得过你同桌。”
程航及时叫停,把笔记本一把塞进他怀里:“自己看。”
林间低头扫了一眼:“什么东西?”
“我觉得问题出在他父母,就去找了他的前几任心理医生,这是第一次给他面诊,他们家父母陪同的交谈笔记。”
程航指了指:“黑笔是他父亲,红笔是他母亲。”
林间拿着笔记本,从上到下看了几行字,肩背忽然绷紧。
……
“原生家庭造成的问题。”程航靠在椅子里,打了个手势,“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脱离家庭。”
林间一个字一个字看下来,闭了闭眼睛,合上笔记本放回去。
“他们家的问题我解决不了。”程航说,“父母没经过考试,子女对父母天生有期待。这种家庭,只要还有期待,就会反复遭遇挫折失望、加深阴影。”
林间靠在椅子里,没出声。
“可能哪天遇见个更厉害的咨询师会有办法,可能他父母有一天会被外星人掉下来砸中脑袋忽然开窍,也可能最后会交给时间解决。”
程航收回笔记本:“或者还有个不太专业的建议。”
林间抬头:“什么?”
程航:“带他走。”
时亦睡了一整宿。
安安静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过。
林间半夜好几次不放心,坐起来检查他的状况,也没发现什么更多的异常,索性一直在床头坐到了天亮。
快到他改签那张火车票时间的时候,小丧尸上了闹钟似的,忽然扑棱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林间坐了一宿,紧跟着弹起来,“不舒服?做噩梦了?”
时亦撑着床沿,胸口起伏得有点急,半晌终于拢起发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林间也紧张,单膝抵在床沿,弯下腰摸摸他的头发:“小书呆子?”
时亦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捏着他的脸,拽了两下。
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