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把资料合上往驾驶台一扔,道:“照你刚才说的狗血伦理剧剧情继续往下捋,吴峥失踪时间就是八月份。姚紫晨怀孕了,紧接着吴峥就失踪了。所以啊,如果孩子是吴峥的,姚紫晨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孩子找个后爹。如果孩子不是吴峥的,那姚紫晨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孩子找亲爹了。”
夏冰洋:“你可以直接说你怀疑姚紫晨在和吴峥交往其间出轨,并且怀了孩子。她为了和孩子的亲生父亲结婚所以杀死了吴峥。”
任尔东啧了一声;“粗鲁,一点都不迂回。”
夏冰洋向他横了一眼,骂道:“迂回你爹呢,你连姚紫晨和她儿子的面都没见到,DNA鉴定也还没做,就给她套上了作案嫌疑,想好了作案动机。想象力这么丰富,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要去怀疑所有值得怀疑的人,这还是你教我的啊。”
“我是让你去怀疑,但我让你瞎他妈的怀疑了吗?”
任尔东觉出有点不对劲儿,转头看他:“你也连姚紫晨的面还没见到,你就这么相信她?”
夏冰洋戴着墨镜,墨镜下的脸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显露出冷酷又严肃的模样:“我不相信她,相反,我也怀疑她。”
“你怀疑她什么?”
夏冰洋默了片刻,又拐过一道路口才道:“先不往她身上套作案嫌疑和动机,就算她清清白白,在上一任男朋友生死不明失踪几个月后就和别的男人结婚,这一点也够蹊跷。”
任尔东足够了解夏冰洋,所以从他打了结的眉头就看出他心里还有隐情。在男友失踪几个月后就和别的男人结婚或许是姚紫晨身上的疑点,但不是夏冰洋怀疑她的疑点。
任尔东道:“你怎么神神秘秘的?还有话不能跟我说?”
夏冰洋这才说出心里疑虑,但只有寥寥三个字:“粱霄桐。”
“粱霄桐不是都说清楚了吗,吴峥以前和他是邻居。他和吴峥很多年前就认识了。”
没错,粱霄桐在昨天从警方口中得知在山顶发现的尸骨是吴峥后,就主动向警方阐明了他和吴峥的关系。他和吴峥是邻居,吴峥年长他几岁,在他五六岁那年搬到他家楼上,他和吴峥做了很多年的邻居。直到吴峥出国留学,两人断了联系,后来吴峥和女朋友一起回国发展,却在回国不足三个月后遇害。
粱霄桐一直待在蔚宁,在蔚宁毕业,在蔚宁工作,直至如今。
粱霄桐和吴峥的关系简简单单,清清楚楚,但是夏冰洋却始终无法对粱霄桐释怀,其中原因他自己也琢磨不清楚。总之每次想到粱霄桐,他总能想到初次在郁葱的山林间见到粱霄桐的那一幕,清晰的看到粱霄桐仰望天空时无比宁静又柔软的眼神。
难道是因为粱霄桐当时的模样有些像纪征吗?还是因为粱霄桐身上的味道也和纪征有些相似?否则他又为什么一直把目光着重放在粱霄桐身上?
任尔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上下打量他一圈,忽然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夏冰洋:“......啊?”
任尔东道:“我说你是不是看上粱霄桐了?”
夏冰洋起初被他的奇思妙想震慑住了,向他投去惊诧地一瞥:“你他妈......那只眼睛看到我看上他了!”
任尔东掏掏耳朵:“不是没有可能啊,他和纪征的气质有点像,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没准儿你就喜欢这一款呢。”
“就算我喜欢这一款我也有纪征了!”
“纪征不是三天两头往国外跑嘛,你能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空房?”
夏冰洋着实火大:“你他妈又那只眼睛看到我耐不住也守不住了?!”
任尔东恨不信任地瞟他一眼:“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是咱们那届的交际花。”
听他翻旧黄历,夏冰洋气焰稍挫,但还是声势凛然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如果你敢在纪征面前胡说八道,我就在咱们单位后院挖个坑把你埋了!”
夏冰洋一向沉着冷静,也就事关纪征的时候这么容易情绪化。任尔东觉得有意思,所以再接再厉继续逗他:“那你得告诉我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啊。”
“毕业之前那些事全都不能说!”
“毕业之后就全都能说了?”
“那也得挑着说!不不不,全都不要说.......卧槽我真想杀了你灭口!”
任尔东接收到他横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后背一凉,貌似被一把剑抵住了脖颈,为了不被夏冰洋就地灭口在警车里,连忙保证道:“领导您放心,以后我见到纪征,我一定会在纪征面前把您塑造成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青年。”
夏冰洋阴涔涔地盯着他:“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就活埋了你!”
任尔东捡了一条命,也长了个记性,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把纪征带入他和夏冰洋插科打诨中。话题一旦扯到纪征,夏冰洋就会变得无比认真,认真到智力缺失,非常经不起开玩笑。他没想到平日里那么理智那么聪明,简直是‘智者无惑’这一词汇代言人的夏冰洋谈起恋爱也会失智。夏冰洋以前谈过的所有对象加起来都不敌纪征对夏冰洋造成的智力伤害的百分之一。
任尔东看着夏冰洋在小区甬道边停好车,原地转了个两个圈才找到方向往东南方一栋居民楼走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担心南台区刑侦队的结案率。
中高档小区有个通病,居民楼与居民楼之间的间隔过大,小区园林建设太好,虽然很适合走步散心,但是对于赶时间的警察来说非常的不友好。夏冰洋趴在路边的小区平面示意图前,鼻尖几乎抵到了把装裱着图纸的玻璃板,像是重度近视似的用力眯着眼睛。
任尔东摇摇头,正要上前把他扒拉到一旁。就见夏冰洋从玻璃板上捏起一只停靠在上面的蜻蜓。夏冰洋捏着蜻蜓朝任尔东转过身,眼神很阴险地看了看任尔东,然后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把蜻蜓捆住,鞋尖在草坪里用力一踢,踢出一个小小的坑,把蜻蜓往坑里一扔,用脚把坑填上,末了又用力跺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