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原本高兴地吃着凉糕,一听这话,仿佛护着幼崽的母狼,警惕地盯着唐慎:“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那些钱你一个铜板都不许动,都要存着,给你当学费,你要回去念书!”
唐慎没回答,他看着小姑娘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皱起眉头:“你怎么不喝点果汁解暑。”
“不喝,那是要卖钱的!”
唐慎直接倒了一杯果汁递给阿黄,起初小姑娘不乐意,最后还是接了过去。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舒服地眯起眼睛。
凉茶铺的老板娘笑道:“唐家小子来了?你可放心吧,你家阿黄早上卖了不少果子汁。那些泼皮看你不在还想欺负你家阿黄来着,我还没说话,他们就被你家阿黄吓走了。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弱弱,护摊子的时候可凶了。”
听到“泼皮”两个字,唐慎面色一变。他冷冷地勾起唇角,明明在笑,大夏天的却让人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还敢来?”
话音刚落,几个泼皮正好走到村头。他们原本是想找唐璜麻烦,忽然看到唐慎,几人一愣。为首的泼皮嘴里骂了句腌臜话,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看着唐慎不动了。
唐慎笑了笑。
泼皮咬了咬牙,没敢动。
这幅场景看上去十分奇怪。一群十七八的泼皮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吓得不敢动弹,任谁都摸不着头脑,觉得莫名其妙。然而要是两个月前,这群泼皮被这个少年拿菜刀,从村子东口一路砍到西口,想来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泼皮至今记得唐慎当时的模样。明明瘦得身上没有几块肉,却双眼赤红,宛如魔鬼,拿着一把菜刀,凶狠至极地追着他们。直到他们吓得跳下河逃命,唐慎才没有追上来。
唐秀才死了一年,就剩下唐家兄妹二人,无依无靠。村子里的泼皮总去欺负他们,以往都没什么,可两个月前唐慎差点病死过一回,病好后就像换了个人。
不再那么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先是吓跑了泼皮,还得到了曾夫子的喜欢。最厉害的是,他从自家门前那棵没人要的酸果子树上摘了果子,酿成了一种奇特的“苹果汁”。这果汁酸酸甜甜,夏日喝极其解暑,在村子里卖得不错。
凉茶铺的夫妻俩看小孩可怜,允许他们在自家铺子外面摆摊卖果汁。两个小孩能做多少果汁,总归抢不了什么生意,他们还能帮着照顾照顾。
小姑娘吃完凉糕:“唐慎,你今天早上去给村长送果子汁了?”
“嗯,怎么了?”
“那一杯果子汁要两个铜板!”亏死了!
有人来买苹果汁,唐慎用杯子给他装了一杯,回头道:“你懂什么,唐璜,那叫广告。”
阿黄气道:“什么广告,我看你就是观音大师身边的散财童子。还有,我总觉得你叫我名字的时候表情怪怪的,你以前都叫我阿黄,不叫我唐黄的。”
唐慎老神在在地说道:“小孩子懂什么,这叫艺术。”
到了下午,天气酷热,来凉茶铺喝茶的村民多了起来。
凉茶便宜,果子汁贵,但果子汁更解暑好喝。偶尔有人来买果汁,兄妹二人就能赚够吃饭的钱。到傍晚时,果子汁已经快要卖光,唐慎开始收摊。
远远的,只见一辆马车从村口小道上晃晃悠悠的驶来,车辕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赵家村位于临近几个村的交界处,经常有外来人路过,但马车也是少见的,一个月才能见着一次。阿黄好奇地凑过去看,唐慎也跟着看了一眼。
许是天气太热,那车竟在凉茶铺前停下。
车帘掀开,一个穿着青布直身长衣的年轻人先下了马车。他一下车,就回过头,去接后面的人。在他身后,一个年迈的老者出缓慢地走下马车。
他年事已高,满鬓花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背脊笔直,透露着一股威严。
村民们看不出门道,只觉得这老者非常厉害,不敢直视。唐慎上辈子曾经有缘见过国家高级领导,他一眼便察觉出来这老者身上是一股久居上位的气质。唐慎目光一凛,小心地看了对方一眼。
唐慎:“早点回家。”
阿黄:“啊?果子汁还没卖完呢。”
“自个儿带回去喝。”
“……”
“唐慎!你再这么奢侈下去,咱们那点家底早晚被你败光!”
唐慎心想:就你那点私房钱根本不用他败,加起来连灯油都买不了三两!
作者有话要说:唐慎:我寻思,咱家也没钱啊。
唐璜:你可憋寻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