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思路,唐慎在草稿纸上画出逻辑图,找出五道题之间的关系,再用递进和平行关系将这些题目分类。
到了乡试第二日的晚上,他才整理好五道题之间的联系,开始正式答题。
杨大学士出“自强不息”。
唐慎提笔回道:“夫自胜之强,君子寻道而法天之理也。小辨以行,上之所履,是合天以为德,神化乃至极……”
洋洋洒洒写完第一篇,唐慎没有停下,他趁着灵感迸发,迅速写下第二篇。
一连写了三篇,唐慎大睡一场,醒来就着月色和烛火,又写完两篇。
这时鸡声大起,已然是最后一天。
唐慎狠狠地睡了一觉,再醒来,他用端正秀美的馆阁体将五篇文章誊抄完毕,吹墨交卷。
提前出考场的秀才们一起迈步出盛京贡院,这时才不过第三日下午申时。姚三和奉笔正坐在贡院前的大柳树下乘凉,突然看见唐慎,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唐慎走过来,姚三赶紧站起身:“小东家这就出来了?”
唐慎笑道:“写完了,自然出来了。”
好像是这么个理。姚三挠挠头:“那我们回家休息吧。”
唐慎四处看了看:“子丰师兄今日没来?”
姚三:“没来。小东家在等王大人?”
唐慎:“……没,走吧。”
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唐慎再次赶赴考场。
乡试第三场,几乎就是打酱油来的,考生都神色轻松。考得上与考不上,几乎已经决定了。第三场要考的是时政策论,这些秀才哪里懂什么时事政治,不过是纸上谈兵!考官们也没想过秀才能写出什么策论大作,只要别以下犯上、写出大不逆的文章,都算过了。
唐慎写得轻松,三日后离开贡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泡在温暖的浴桶里,唐慎长舒一口气:“爽!”
不过他没闲着。梳洗打扮,换上一身新衣服后,唐慎趁天还没全黑,来到傅府。
傅渭拿着一捧鸟食,正在喂书房里的两只鹦鹉。见到唐慎,他给了唐慎一手心的鸟食。唐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情景十分眼熟,脑中闪过一个清雅别致的身影,他心中一愣,看向傅渭,道:“先生,学生乡试完了。”
傅渭一听,一脸严肃:“怎么能说‘乡试完了’?景则,你这句读可真成问题!”
唐慎哭笑不得:“是是是,学生的乡试考完了。”
傅渭笑了:“觉着如何?”
唐慎仔细回忆:“第一场写的应当还算不错,发挥略超常。第二场发挥挺好,第三场策论学生也不大会写,就听子丰师兄的,老老实实写,不要激进。”
傅渭哼了一声,道:“谁问你这些了。”
“啊?”
“我是问你,那盛京号房里的汗味屎味脚丫子臭味,可是芬芳扑鼻?”
唐慎:“……”
这都什么人啊!
八月十九,盛京贡院的三场乡试刚刚结束一日,官差们就将三万多份卷子全部糊名完毕,送到阅卷官所在的堂屋。试卷山连绵起伏,看得这些学政、学士们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主考官杨大学士在正式批阅前,举杯道:“以茶代酒,诸位同僚,十日内,批阅万份考卷。我敬诸位一杯!”
“敬大人一杯!”
众人喝了茶,开始苦兮兮的阅卷十日。
等到八月二十九,每位阅卷官都看完考卷,每张考卷都被仔细审阅了三轮,写上了考官批语和点评。最后一日,三位副考官各自选了三篇考卷,杨大学士也选了一份考卷,众人围在一起,开始决议今年盛京乡试的前三甲。
一位副考官道:“这位山西刘泽,与我算是同乡,我曾听过他的名声。他是山西有名的神童,十六岁那年开始进考,直接得了当年的童试小三元。原本两年后他要参加乡试,谁料他母亲突然离世,他为母亲守孝三年,不得进考。三年后,他又要参加乡试,谁料父亲也意外过世,又是守孝三年。一来二往,他耽搁了整整八年,如今二十五岁,才来盛京参加乡试。”
另一位副考官看了刘泽的卷子,道:“文采斐然,笔力雄劲,才思缜密,大善!”
众人都看了看,连杨大学士都双眼发亮,道:“大善!这篇‘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字字心血,想来他是身有所感,才能写下这般大作。本届解元,当之无愧!”
又一个副考官道:“这位姚僐,乃是京城人士,今年四十有三。他年岁甚大,然而才名不菲。二十四年前,他本是盛京那年的童试小三元,谁料他兄长死于辽人手下,他便弃笔从戎,前往幽州府当了个小兵。待到去岁,才退伍回来。他这篇‘我亦欲正人心’,写得豪迈壮阔,阅历丰沛,充实翔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