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德大惊,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真的?”
唐慎:“真的。不过下官想先问将军一句,您此次回盛京,是为何事?”
李景德默了默,道:“我回盛京所要做的事,其实与辽国使臣来京并无关联。此事与你无关,唐大人不用问了。只不过恰好碰上这群不要脸的辽官,所以本将军便决定多待一些时日,等这群家伙滚蛋,我再回幽州。”
李景德回京居然另有要事?
唐慎心中狐疑了一瞬,他作揖道:“听将军的意思,看来已经把要做的事做成了,您留在盛京就是为了这些辽使。既然如此,下官倒是有一条计策……”
当夜,唐慎悄悄入宫,于福宁宫中拜见皇帝。
赵辅的气色好了许多,他坐在软塌上喝着燕窝粥,听唐慎说完后,他先是继续喝了一口粥,接着把玉碗轻轻放下。白玉做成的精致小碗搁在黄花梨的矮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赵辅感叹道:“辽人似乎总喜欢在寒冬腊月时,派使臣来我大宋。”
唐慎低着头,声音平静地回答道:“辽国地处北方,一旦入冬,便是冰冻三尺,难以出行。我大宋占据中原大地,地大物博,冬日之景各地不同,辽人有仰慕之意也情有可原。”
赵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离宫时,唐慎还未走出几步,在宫门口被一个人拦住。
他停下脚步,看着对方,恭敬地作了一揖:“见过李大人。”
来人正是钦天监监正李肖仁。
李肖仁身为三品钦天监监正,表面上看比唐慎官高一阶,但唐慎身居四品,实则有三品之意。李肖仁也行了一礼,他细小的眼睛悄悄打量着唐慎,笑道:“唐大人,可是刚从圣上的寝宫中出来?”
“正是。”
李肖仁露出关切的神色:“此次陛下偶感风寒,一病不起,下官当真焦心至极。幸好陛下乃是真龙之子,得上天庇佑,于是化险为安,龙体康健。”顿了顿,李肖仁道:“许久不见王大人,王大人还未从金陵回来吗?”
唐慎的身体僵了一瞬,他道:“未曾。”
李肖仁的脸上闪过失望,但他很快继续和唐慎说起话来。这李肖仁原本只是个牛鼻子道士,出身淮止山青云观。后来得赵辅宠信,才得了钦天监监正的官职。他肚子中的墨水不足一斗,可论起说话奉承,他是个中好手。
他有意和唐慎打交道,唐慎也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聊了一刻钟,只见一个穿着素色僧袍的圆脸和尚远远地被太监引着过来。李肖仁的声音骤然停住,那和尚走到两人跟前,他朝李肖仁和唐慎徐徐然施了一礼,道:“李道友。”他看向唐慎。
唐慎微微颔首:“下官是御史台的谏议大夫唐慎。”
善听和尚眉目慈和,声音悠缓:“唐大人。”
唐慎:“见过善听大师。”
善听的视线在唐慎的眉眼间停留了一会儿,唐慎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谁料他很快转开视线,对李肖仁道:“李道友可是也要到福宁宫,为陛下祈福?”
李肖仁:“正是。”
“不若一道吧。”
李肖仁虚伪地笑道:“那当然是好。”
两人一起拜别唐慎,往福宁宫去了。
第二日,唐慎再去驿馆时,没在随行官员中见到李景德的身影。没了李景德的撑腰,孟阆瞬间又有些怂了,他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驿馆,将事情推到明日。
另一边,李景德快马加鞭回到幽州。他刚到幽州城,没有去西北大营,而是去了银引司,直接喊来王霄。王霄心道自己没得罪过这尊杀神啊,就见李景德掏了掏耳朵,道:“听唐大人说,银引司之事都是要由你负责的?”
王霄心中一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景德可不是银引司的官,他是征西元帅。他们往辽国安插探子的事能不能告诉李景德,李景德又知道多少?
李景德见状,立刻明白过来。他一拍桌子,佯怒:“本将军还能诓你不成,当然是唐景则唐大人亲口和我说的!”
王霄:“……是交由下官负责。”
李景德开门见山:“辽国二皇子如今何在?”
王霄心想:这李将军居然知道他们安插在辽国最大的细作,就是辽国二皇子麾下的左平章政事萧砧。看来李景德果然知道内幕。
于是他道:“耶律舍哥应当正在南京析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