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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站起来,就看到一个头上用红绳绑了一根朝天辫的壮硕女孩双臂环胸,凶狠地注视着他们。
  她就是面摊的主人。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朝天辫女孩满脸骄横,“还没有开始吃面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发现钱丢了,但是你们还是吃了我家的面!”
  维纳尔捂住了额头。噢天哪!白银郁金香小公爵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所以,你们得留在这里给我家做工补偿!尤其是你!”她伸出一根手指,直通通地指着维纳尔,“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吃白食!”
  维纳尔皱眉:“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抵……”
  依兰急忙打断了他,兴奋地看着朝天辫女孩:“在你家做工是吗?包吃和住吗?”
  简直是瞌睡来枕头啊!
  *
  十五分钟之后,依兰躺在了后院小矮屋中的简易小床上,舒服地伸展着四肢。
  维纳尔被那个绑着朝天辫的女孩带到了院子里,和她一起磨面粉。
  很显然,朝天辫女孩看中了维纳尔的美色,这才故意在发现维纳尔和依兰已经丢了钱之后,把美味的冷面扔到他们两个的面前。
  愿者上钩。
  住宿问题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在人海里扑腾挣扎了大半天之后,依兰看着这间只能放下一张简易小床的矮屋,感觉都像是住进了大宫殿。
  她躺了几分钟,疲累一丝一丝离开了身体,恢复了满满活力。
  她爬起来,走到院子里面逛了一圈。
  小小的后院,角落有一口井,院子正中摆放着一台手推石磨,石磨旁边垒了一袋袋冰蓟果实。
  维纳尔正在辛勤地工作。他磨出新鲜面粉之后,朝天辫女孩就从井中汲出清亮的井水,在他身边和面。女孩笑容满面,不停地逗维纳尔说话。
  女孩看到依兰从屋里出来,非常不耐烦地喊道:“回屋里待着去,这里用不着你,别添乱!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
  嫌弃依兰打扰了她和维纳尔独处。
  维纳尔蔚蓝的眼睛里面装满了郁闷——他才是一看就没干过活的人吧?
  依兰环视一圈,老老实实地缩回了小矮房。她本来就是出来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圣光之物。
  和坦利丝王国一样,浸过圣光的东西都是值钱货,平民区是很难见着的。
  依兰反锁了门,放放心心地摊开小包袱,把装了魔神的金属盒子捧出来。
  ‘噢,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天哪,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她装模作样地谴责着自己,唇角早已悄悄绽开了邪恶的笑容。
  开启暗锁。
  “咔哒。”
  一层层合金金属像花瓣一样依次绽开。
  层叠的金属薄片分列左右,盒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依兰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毫不犹豫地把胳膊伸了进去!
  他不是经常这样一把捉住她吗!
  今天,她就是公然报复!
  “咦……”
  金属盒子里面空空的,依兰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费劲地把手旋了一圈,发现里面真是空的——她上当了,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在这里。
  “骗子……”
  依兰郁闷地嘟哝着,准备把手收回来。
  忽然,手卡住了。
  一股冰冰凉凉的寒气裹住了她的手,迅速冻结。
  她感觉到整只手掌被一层冰状的东西裹了起来,体积增大,无法从那个拳头大小的孔洞中收回来了。
  “怎么回事?”
  她听到了一声很缥缈的轻笑。
  是他!
  他在里面!
  “喂!”她把脸蛋贴向金属盒子,“放开我的手!”
  她感觉到他的形状在发生改变。
  好像……好像是另一只手,和她手指紧扣。
  依兰的心脏‘怦怦’跳动,她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他的形状也在发生细微的改变,总之就是不让她逃跑。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仿佛有一股股细小的电流在手指上面蹿动,指尖麻麻痒痒的,心尖也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地挠。
  她摁下心里面怪异的感觉,冲着金属盒子说:“你就这么迷恋我的小手吗!抓住就不放!”
  话音还没有落下,冻在手上的‘冰块’忽然就散掉了。散得飞快,好像嫌弃到不行。
  依兰偷偷一笑,摸黑在盒子里面又捞了一把。
  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冰冷的,像浓雾。
  噢,这个家伙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形态!
  她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轻轻缓缓地在盒子里游来游去。
  距离天黑还早,她想和他说说话。
  “这座城市太挤了,人挤着人,路都走不动,你一定不会喜欢。今天吃了冷面,非常好吃。维纳尔被外面那个绑着朝天辫的女孩看上了,我成功混到了落脚的地方。”
  噢,说了一堆废话。她不禁有一点脸红,觉得自己很像絮叨的妮可。
  “我去休息了,替你保存体力。”
  她收手的时候,感觉到中指的指尖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就像……另一根不舍的手指。
  她的心弦猛地一颤,脑海深处忽然传出了一股非常玄奥的震荡,迅速通过她的手指,猛地触击在他的本体上!
  “嘤——”依兰的双耳同时耳鸣,就像一根尖锐锋利的线切割进了脑海,恐怖的反震力道从指尖传了回来,是……是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封印,她碰到它了!
  眼前冒起白光,无数交叠的画面和声音扑进她的脑海,依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就像一只被瞬间吹大的气球,里面塞满了数不清的针,它快要爆炸了!
  她惨叫一声,摔下了简易小床。
  身体即将落地的一瞬间,黑雾从金属盒里面涌出来,化成人形接住了她。
  “你又在搞什么鬼……”
  他的声音蓦然停住。
  他发现怀中的女孩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眼睛紧紧闭着,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面飞快地胡乱转动。眉头紧皱,睫毛颤抖,嘴里憋出细细的呜咽。
  他搂住她的身体,盯着她,浑身逸散出暴戾的黑气。
  “痛……”她含糊不清地说。
  他暴躁地把她整个团在怀里,分出一缕雾气顺着她的嘴巴潜进了她的身体,检查她的内脏是否出了问题。
  没有。
  她的身体健康得像一只小牛犊。
  她可怜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非常烦躁地盯着她。
  人类,确实太脆弱了,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地、毫无缘由地死去。
  如果她死了……
  他的身体好像被无数冰针扎了一下,又冷又疼。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须得到她的献祭,这样她才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不,不对,应该说,这样才能保证他要用的这个身体不出任何问题。
  为了他自己的安全着想,他可以把神格分一半给她,帮助她成为半神。
  他盯着她,幽黑的眼睛里流淌着浓浓的占有欲。
  依兰缓了一会儿,脑海里的涨痛终于逐渐消失了。她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他盯着她,眼神令她心惊又心悸。
  “把你的身体和灵魂都交给我。”他面无表情地说。
  依兰的小心脏差点没承受住这样的刺激——他还真去学了那个?
  她缓了缓,小心翼翼地说:“拜托,别在不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求欢啊。”
  “什么?”他皱了下眉。
  依兰抓住他的斗篷,把绵软的身躯整个贴在了他的身上,为了照顾他骄傲的神之自尊心,她没有直接说正事,而是很委婉地对他说:“我们都说好了要结婚了,当然会做那样的事情啊,但是现在明显不合适。”
  她偷眼瞥了他一下,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一横,抬起双臂环住了他的后颈,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瞪着她,整个神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偷亲了他一口,然后又缩回了他的怀里。
  “你的身体里面的封印是怎么回事?”依兰问。
  “什么?”他完全没有回过神。
  依兰皱起眉头:“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的身体里面有封印,我不小心碰到它,受到了反噬。”
  “怎么可能。”他扯下了唇角,“谁有本事把封印下到我的神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