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
超气！
不安的情绪像是沸腾的热水，从头到脚浇下来，季阑珊攥着裙角的手背用力到泛白。
一开始，她有想过解释，可是，看到别人骂陆星野，她心底又有种隐秘的快感。
在她眼里，陆星野家世好，和那些来资助孤儿院的虚伪的人是划上等号的。
凭什么帮了她，她就要感恩戴德。
她又不是乞丐，等着别人的施舍。
这样偏激的情绪和阴暗的心理，让她选择了沉默。
而陆星野竟然也没有解释，他好像对外人的评价从来都不在意。
“不要……不要公布录音，我可以出面解释的！”季阑珊慌了。
她自己去解释，和纪念兮公布录音，那是两回事。
纪念兮收好录音笔，“后悔了？不好意思，晚了。”
她挽住陆星野的手臂，“我们走吧。”
高大挺拔的少年，沉默且温柔地守在她身边，没有以往在学校时候的孤傲冷厉，看向少女的眼神充满宠溺。
“好。”
季阑珊却拽住了纪念兮的胳膊，哀求道：“纪念兮，你公开的话，会毁了我的！你不能那么做！”
“怕挨骂吗？”纪念兮眼底泛着寒意，“那你有没有想过，全都是因为你，陆星野被骂了两年？”
“可是他不在乎啊！而且他家里条件那么好，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的吧……”季阑珊语无伦次地说道，却彻底惹火了纪念兮。
“他不在乎，我在乎。”
“他无所谓，我有所谓。”
“哪怕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帮了我的人挨骂。”
冷冷说完，不再理会季阑珊一句，纪念兮挽着陆星野离开。
…
两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纪念兮直接编辑好帖子，发送。
适才还酷到不行的小姑娘，握紧了小拳头，“气死我了，坏女人坏女人！”
小姑娘生气的样子，奶凶奶凶的，特别可爱。
陆星野有点想笑，“媳妇，别气了，我真没当回事。”
“陆小野你个笨蛋！”纪念兮气到连他称呼的改变都没发现，“受了委屈，就要告诉别人你受了委屈啊，干嘛不出来解释！”
“习惯了。”
听到陆星野轻描淡写的语气，纪念兮更心疼了，“笨死了你！”
陆星野捏了捏她鼓起来的小脸蛋，“我那就是顺手揍了小丑橘一顿，还不是因为他好揍，换了王叔那样特种兵退役的战斗力，我肯定扭头就跑。”
纪念兮被他逗笑，“我想起来萧满说，你小时候被王叔追着揍，爬到树上都能把你揪下来。”
“……他还告诉你什么了。”陆星野怀疑那个憨憨把他的黑历史都给曝光了。
“他还说你”
一道女声的出现，打断了纪念兮的话。
“小……小野？”
第418章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陆星野明显怔了两秒，才偏过头。
纪念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是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温柔清隽的丈夫和优雅漂亮的妻子，男人一只手提着超市的塑料袋，另一只手牵着女人的。
察觉到陆星野的视线，女人松开了手，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小野，这是你傅叔叔。她……她是你女朋友吗？”
陆星野抿了抿薄唇，“妈。”
纪念兮：……！！
欸？居然是陆星野的妈妈？！
她下意识想松手，却被陆星野握得更紧。
“嗯，我女朋友。”
纪念兮硬着头皮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叫纪念兮。”
“念念？我记得你。”云蝉衣笑起来和陆星野眉眼很相似，“我那里还有一张你和小野小时候的合照。”
纪念兮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阿姨，我对您没有印象了。”
“没印象也正常，毕竟好多年了。”云蝉衣看向陆星野，“我能请你们喝个饮料吗？”
…
咖啡厅。
傅先生去点单，纪念兮跟着一起去了，留给母子俩相处的时间。
太久没联系，云蝉衣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只剩下家长里短的寒暄。
问学习，问饮食，问睡眠，能看得出来她有几分小心翼翼。
陆星野基本上有问必答，但话不多，态度也不熟络，礼貌中透着一丝疏离。
云蝉衣注意到，只有涉及到纪念兮的话题，他的话才会多一点。
“照片我有电子档，要发给你吗？”云蝉衣问。
陆星野点了点头。
云蝉衣要发送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没有陆星野的社交软件。
“我一直在国外，这两天才回来，微信也是刚下的。”云蝉衣有些局促不安。
陆星野却主动教她，“你点开扫一扫，扫我的二维码就行了。”
两人加上好友。
云蝉衣将那张照片发了过来。
点开那张老照片，陆星野的眼神变得柔软。
上面有小时候的纪念兮，小姑娘扎着花苞头，大概是刚哭过，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手里拿着弹弓，酷酷地望着镜头，小姑娘手里却抱着……半只烧鹅。
这张照片，唤醒了陆星野模糊而遥远的记忆。
似乎是陆爷爷养的大白鹅啄了纪念兮，他拿弹弓赶走了鹅，但被误会调皮捣蛋，还挨了两下王叔的打。
还是小小的纪念兮奶声奶气替他解释清楚，然后还萌萌地问陆爷爷，大白鹅好不好吃。
陆爷爷大笑着让厨子去给她做烧鹅，后来就有了这张照片。
陆星野薄唇微勾，将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云蝉衣看到他温柔明亮的眼神，心想他一定是很喜欢纪念兮。
“对、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不联系你，只是我觉得，你可能不想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没关系。”陆星野抬起眸，平静地看着她，“我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云蝉衣嘴唇翕张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对你好吗？就刚那个男的。”
“你傅叔叔吗？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那就好。”
第419章
没有埋怨，没有质疑，他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接受这件事情。
云蝉衣应该高兴的，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想起曾经因为病情，对陆星野说过那么多恶毒的话，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愧疚感铺天盖地涌来。
好在纪念兮和傅先生拿着饮品回来，倒是缓解了气氛。
“喏，芒果花茶，三分甜。”纪念兮将插好吸管的饮料递过去。
陆星野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评价，“还是半糖比较好喝。”
“是吧！甜才是花茶的灵魂！下次给你点半糖！”
云蝉衣怔怔地望着两人，她都不知道，陆星野原来喜欢吃甜的。
纪念兮注意到云蝉衣的眼神，回以明媚的笑容，“阿姨，这个蛋糕好吃的，你尝尝。”
“谢谢。”大概是小姑娘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云蝉衣也跟着弯了眉眼，用小叉子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纪念兮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和云蝉衣说什么，桌底下的小手怯怯地勾了勾陆星野的手指。
陆星野眼底漾着笑意，抓住她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