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擒虎连忙谦逊。
吕清广却再次提问:“老李,这我就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了。既然知道有韩擒虎在这里做阎王爷,为什么你不让李靖给他大舅写封信带上?魏征和李靖都是你身边的重臣,这就不说了,谁更得你信任其实并不是多大的事儿。对不对,你拿他们俩谁的信应该都差不多的。但写信人与阴间这边的关系却是差别极大。魏征与崔吧只是朋友关系,而韩擒虎可是李靖亲娘舅,而且李靖跟他这位大舅的感情极好。这是关系远近,另一方面就是位置高低了。韩擒虎死阎罗王,在阴间衙门里是最大的官儿了,而崔吧只是个判官,算是高管吧,如果归到中层其实也说得过去的。我不明白你当初怎么想的,你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呢?”
韩擒虎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来。
李世民对吕清广的顾忌要小很多,甚至都还比不上对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的冤魂畏惧,直言回复道:“来时仓惶无措,哪里考虑那么多,是魏征在身前,也是魏征主动写了书信让我带过来。此事源头就是天庭差遣魏征斩首泾河君而也引发的,由魏征来解决合乎情理。而且,此事本就是着落在崔判官手里处置,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找关系并非越高越好,关键在于好用。”
这些吕清广还真是不懂,他从来没有拉关系走门路的经验,只是在电子书上看到过一些别人些的套路,而写这些书的又多是杜撰,真有好门路真有很强社交能力的,谁会傻乎乎靠码字糊口呀!
李世民的回答噎得吕清广一时没了再提问的兴致,对十代阎罗挥手道:“你们先说你们的正事儿,我一边儿旁听。”
在场诸位,十代阎罗加李世民再加崔吧,都没想到这位圣人居然没词儿了,而且没话说了居然还赖在这里不走,真是太没圣人格调了。当然,这是腹诽,这十二个谁也没有傻到说出来。
约有片时,十二双眼睛大眼瞪小眼好几圈,终于,秦广王拱手而进言曰:“泾河鬼龙告陛下许救而反杀之,何也?”
沉默被打破了,十二位都暗自松了口气。
李世民赶紧回答道:“朕曾夜梦老龙求救,实是允他无事,不期他犯罪当刑,该我那人曹官魏征处斩。朕宣魏征在殿着棋,不知他一梦而斩。这是那人曹官出没神机,又是那龙王犯罪当死,岂是朕之过也?”
十王闻言,先偷偷观察圣人吕清广的神色,见这位圣人居然跟吃瓜群众一样傻乎乎地旁观,不知是怎么一个状态,又不敢问询,只能假装不知有圣人就在身旁,先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于是伏礼道:“自那龙未生之前,南斗星死簿上已注定该遭杀于人曹之手,我等早已知之。但只是他在此折辩,定要陛下来此三曹对案,是我等将他送入轮藏,转生去了。今又有劳陛下降临,望乞——”
“等等,我插句话先。”吕清广突然出声打断。
十二双眼睛立刻聚焦到吕清广身上来,却不敢直视,目光对正的是吕清广膝盖到脚面这一段,只是悄然向上瞟一下,观察一下圣人面上有什么变化。
吕清广闻了一下,整理一番头绪之后,才问道:“你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办事是走的怎样一个流程?为什么明知道泾河君的死是南斗星死部上注明了的,是泾河君该遭如此去死,即使有关也是该找人曹魏征,实与李世民没有干系。而且你们也已经处理完了泾河君的事情,都已经送他投胎转世。嘿嘿嘿,有意思呀!也就是说,现在连苦主都没有了。没有了原告,你们将李世民抓过来跟谁对质?难道仅仅是走个形式吗?”
这话李世民听了也是皱眉,他也觉得自己不该有此一番折磨才对,但目前是在别人的地盘儿上,所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十代阎罗相互看了两圈儿,然后默契地一起看向了崔吧。
小崔腿肚子一阵抽搐,但他还必须要站直了不能趴下,现在是需要他顶上去的时候,他就得有当炮灰的觉悟。圣人提问了,而且还是找茬式在挑毛病,这样的问题是不好回答的,稍微不好就会捅娄子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只能由一个准备背黑锅的来滚雷。
“这个情况必须要这样处理。”崔吧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硬着头皮,死撑着要将话说圆了。“核对了南斗死簿之后,虽然对泾河君的死已经有定论,可以让泾河君转世投胎了,我们也是立刻就这样做的。但是,因为泾河君在我阎王殿上正式的提起过对人间帝王李世民的控诉,我们就必须要调查,而且调查落实之后,还必须要将当事人找来,当面进行核对。要说是搞形式,也不能说就不对,但是,我觉得这样做是很重要的,这个叫做,那个,就是形式正义。诶,对头,不是搞形式主义,这是在执行形式正义。”
这话有些绕口,吕清广没有跟崔吧斗嘴劲,冷笑道:“你继续,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进行形式正义的。”
崔吧只能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十代阎罗,下面的戏他一个人演不了。
转轮王出来帮腔道:“急取簿子来,看陛下阳寿天禄该有几何?”
崔判官这就有了继续的机会,急转司房,将天下万国国王天禄总簿,先逐一检阅,先做大吃一惊状,之后急取浓墨大笔,在簿子上画了两下,却将簿子呈上。
十王从头看时,见太宗名下注定三十三年。
阎王惊问:“陛下登基多少年了?”
李世民答:“朕即位,今一十三年了。”
阎王道:“陛下宽心勿虑,还有二十年阳寿。此一来已是对案明白,请返本还阳。”
李世民闻言,躬身称谢。
“先不忙,”吕清广再次叫停,并伸出手去,“把这本簿子拿给我看一眼,可好?”
阎王抓着簿子的手微微颤抖,其实,他脚抖得更加厉害,带着哭音儿道:“这样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吕清广一笑,“五百年前,孙猴子来你这里,别说看了,直接改了又如何?偏偏我看上一眼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