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巧合再多,无论说法有多站不住脚他都信了。
他相信站在父亲墓碑前告诉他‘以后妈妈照顾你’的人不会抛下他,也相信再苦都会给自己过生日的她不会选择生日这天离开。
为母则强,或许她真的……从未放弃过孩子。
简秋然眼眶突然发酸,半晌才低低的嗯了声:“我知道了。”
郑姨体贴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快回去休息吧,他们交给我。”
简秋然压下情绪,克制道:“还是我去吧,您早点休息。”
郑姨没有强求,叮嘱别聊太晚便回了房。
简秋然去卫生间洗了两把脸,等情绪稳定,先找到程天乐,将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傻小子拽起来:“这是在跟我生气吗?”
“没有。”程天乐立刻抬头,露出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抱枕上面全是泪痕。
但是他忘记了,只着急解释:“我是在气自己没有照顾好哥,气自己现在才知道……”
他说着,气息又低沉下去,整个人焉哒哒的,好半晌拽住青年的衣角低声说:“哥你能不能跟我保证,保证会回来。”
简秋然跟他们相处过程中,保证过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在程天乐的心里犹如金口玉言特别信任。
也正因为如此,简秋然不能保证。
他去的地方全然陌生,不了解文明程度不了解医疗发展,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他无法保证。
程天乐的眼神逐渐暗淡,撇头不服气道:“你就算不保证我也要等你回来。”
简秋然失笑:“好,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活着回来。”
程天乐比想象中坚强,哭过一场又得到保证便冷静下来,伸手抱住青年说:“我也会努力活着等你。”
简秋然摸摸小孩脑袋:“我们一起加油。”
“嗯。”
“……”
从程天乐房间出来时,程天嘉已经坐在客厅等待已久,手里握着一只画笔,摩挲着上面刻的名字,低声问:“哄好程天乐了?”
简秋然坐在他身边:“嗯,现在来哄你。”
程天嘉撇开头:“我不用你哄。”
小动作与弟弟如出一辙。
简秋然笑了笑:“嗯,我们天嘉长大了,是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是程天嘉以前最喜欢听的话,但是现在只要一想话里的其他含义,程天嘉就高兴不起来,沉默片刻说:“我还没有长大。”
我还没有长大,我还需要你,家里也需要你,所以请你不要倒下,不要永远的离开我们。
程天嘉动了动唇,嗓子却仿佛被什么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露出哭腔。
更怕得到拒绝的回答。
好在青年并没有否决话里的意思,只说:“没关系,我相信天嘉和天乐都会长大懂事的,等以后你们就能互相扶持照顾郑姨……天乐若是成为军人可能很少回家,你要勤回来陪陪郑姨。”
“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该画画的画画,该上学的上学,费用方便不需要你们操心,等我离开会有人联系你们收财产,一定要收下,别让我的钱打水漂。”
“郑姨血压有点高,记得经常带她去体检。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一画画就入迷整天不吃饭……”
简秋然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就像说遗嘱般事无巨细,听得程天嘉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捏住画笔,却最终红了眼睛,猛地抱住青年。
他不想听,他不想让青年放心,不想让他觉得后患无忧可以放心离开。
他带着哭腔说:“回来,回来好不好?”
简秋然良久才说:“我会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