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回到屋中,要敬韩剑山两杯酒,待斟酒之时,却见酒坛空了,不禁一怔,再看韩剑山时,只见他毫无醉意,这时正啃着鸡爪子,吃得极其尽兴,男人心里暗赞:“真乃豪杰也!”然后又叫妻子烫了坛酒。
不久,那妇人端上了酒坛,朝他使了个眼色,男人登即领悟,给韩剑山镇上酒,自己也斟满了,先敬了他一杯,然后说道:“还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韩剑山道:“什么恩公不恩公,我早和你说了,咱们两个就以兄弟相称,你叫我老弟,我叫你老大哥。”顿了顿,又道:“兄弟姓韩名剑山,仝州人氏。”男人笑道:“韩老弟,你可知上午那些汉子为何抢夺孩子?”
韩剑山哪里知道,又听男人缓缓说道:“山顶上有个神拳门,早些年是教人武艺的,偶尔山贼来犯,还能为百姓们驱走山贼,当年也算是个侠义门派,只是这几年那老板迷上了赌博,欠下了许多债,卖房卖地也不够,只得下山来抢孩子去卖,我们做父母的必定拼死抵抗,可那些人都会武艺,有时惹恼了他们,还对我们大打出手,隔壁的老王头,就是给那些恶人活活打死的!”
韩剑山颇感愤怒,不禁一拍桌子,喝道:“反了他狗日的了,还没有王法了不成?”但听男人苦声说道:“这里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官军会来?便是来了也无济于事,那神拳门的门主与郡里高官称兄道弟,处得很不错,就算是官军来了,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老百姓!”郡内高官,自然指的是涵佑郡的虎卫军统领。韩剑山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好,又听那男人说道:“韩兄弟,你今日杀了他们几人,着实大快人心,可你明日一走,他神拳门必然要来寻仇,倒时我们抵挡不住……”
韩剑山心知他说得有理,心下已有计较。只听那男人继续说道:“唉,父母活着,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我二人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我儿子和闺女,务必要活着,因此还望韩兄弟……”这话还没说完,就给韩剑山打断,他笑道:“老兄是想让我收你子女为徒,是不是?”那男人点了点头。韩剑山哈哈一笑,说道:“哪需这么麻烦?你且等着。”他把酒壶装满,又问了神拳门的方位,然后仗剑挟酒,奔了出去。
那男人不知他去干什么,但总觉得心惊肉跳,他叫来妻子,与她说了,那妇人“啊”的惊叫一声,说道:“他……他不会是去灭门的吧!”这话说的是,韩剑山还真是去灭门!这半年以来,他心念慕容瑶,终日郁郁,胸口里总有一股恶气,正愁没地方发泄,这时却遇上了神拳门,也算他们倒霉。夫妇两个手拉着手,在屋里心惊肉跳地等着。没过半个时辰,只见韩剑山提着一堆脑袋走进屋来,他把一众头颅扔在了地上,笑道:“那些恶人已都给我解决了!”
夫妻俩什么时候见过这许多人头?当下惊叫出来,吵醒了邻居,还以为他家闹了鼠灾,便都抄着棍子前来相助,但一进屋,只见地上血粼粼的,都是人头,众乡亲吓得腿也软了,一个个瘫坐在地上。看韩剑山时,见他衣襟上,剑刃处,都带着血,还以为是他杀了人,都吓得呆了。这时忽一人指着头颅说道:“这人不是神拳门的门主吗?”大伙循声瞧去,见地上稀稀落落,都是神拳门的尸首,这才恍然大悟,都站起来赞韩剑山神勇,奉他为天神。
那夫妻俩也终于放下心来,又邀韩剑山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剑山喝得醉了,便沉沉睡去。次日他醒来之时,已是正午,穿好衣服打好行李,走出房来,却见乡亲们都聚在院里,他不明所以,问道:“你们这是……”
一老者走出人群,说道:“我们这村子地处山腰,总在这荒郊野岭没人保护,倘若再有山贼来犯,我等却不知如何是好了。”顿了顿,说道:“先生修为高深,实力强大,若能在此开宗立派,护着一众乡亲,我们自然感激不尽。”
“是啊,先生若是做了神拳门门主,我定会叫二女跟您学艺!”
“先生不要推脱了,我把我的儿子闺女,我大哥表姐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全都送到您那儿,到时候人丁兴旺,也是一桩美事!”
“先生,您招中年人吗?”
一时间众说纷纭,乡亲们纷纷起哄,都叫韩剑山开总立堂,护佑他们村落。韩剑山初时也没想好,只是心里却在嘀咕:“我漂泊一生,总是浪迹天涯没处落脚,今年已二十五岁了,还没娶妻生子……”一想到慕容瑶,不禁郁郁。他漂泊半生,这时也该找个归宿,又想这创立门派之事倒也不错,便答应了下来。乡亲们纷纷欢呼,都回家把儿女招来,拜韩剑山为师。
韩剑山昨夜去神拳门时,并未仔细瞧,这时又去,左右顾盼一番,但觉这院子坐北朝南,别有气派,以此当做宗院,尚还不错。他与百姓们埋了尸体,又把地上清洗了一番,便在这神拳门扎根下来。
那神拳门既已被他灭了,再叫原名未免不美,韩剑山向来使剑,这新立的门派应叫做什么什么剑派才好,只是他肚子里墨水不多,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这山叫涵佑山,与他的姓名只差了一个字,以山名立派,颇有些夸大。他在山顶巡视,但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往脚下望去,总能见云卷云舒,一览众山小,不禁觉得心胸大为开阔,心念一动,便有了名字,当下差人做了一块匾额,又找城里的书法先生提了字。
第二日,那匾便已送了回来,韩剑山差人卸下写着“神拳门”的扁,把这块安上,但见那扁上豁然写着四个大字“别云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