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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逃跑
  唐生智的办公室很宽大,也就这几个人进来,作为副司令的刘兴,脸色不比唐生智好看。罗卓英和周斓都明白,委员长之所以让刘兴出任副司令,因为两人是绝对湘军一派。
  都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唐生智还是连长的时候,刘兴就是排长,随着唐生智的一步步高升,刘兴也水涨船高。这一次坚守南京,蒋介石感激关键时刻唐生智出面解围,不至于没人坚守南京,给了很多荣誉。刘兴也被特命陆军中将加上将衔。对这点刘兴感激的是他的老长官唐生智。
  薛茹这样对待唐生智,不是简单的用枪对着的问题,而是言语上的侮辱,不管是护法运动,还是反袁军事行动,以及倒蒋问题,刘兴都紧随着唐生智,中国传统的思想让他把唐生智看做主公。
  君辱臣耻,觉得薛茹就是在侮辱他一样,心里对罗卓英也十分不满,既然薛茹已经放下武器,就应该抓起来,军法从事。竟然要求进来研究南京守卫问题,一个小小的少校,有什么资格研究这些。战术好,不见得战略好,即使她出生就学习军事指挥,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打几场胜仗还不是仗着运气好?
  但他也明白,罗卓英最后保证薛茹生命,才让薛茹放下枪的。这时候谁都不能出尔反尔,也就不置可否的进来。
  罗卓英也是出于无奈,他不能让薛茹枪杀唐生智,否则南京不用坚守。卫戍区司令被杀,足可以让南京大乱。再说薛茹是维护整个南京守军,毕竟坚守南京的都是中央军。根据委员长的命令,教导总队应该调往湖南休整,可是唐生智坚决不干,认为中央军后撤,其他军队怎么办?怎么解释?
  为了达到坚守南京的政治目的,委员长只好让步,坚守南京的几乎都是上海撤下来的中央军部队。在罗卓英看来,中央军毕竟是精锐,淞沪战场消耗十之七八,急需回到后方增补,以利于再战。
  作为第十五集团军司令,第十八军军长,八一三开始一直战斗在淞沪战场,对情况还是了解的。罗店到蕴藻浜的战斗,再到苏州河,三个月血战,以胡宗南的第一军为例,从战斗开始到撤出上海,别说打的怎么样,但一个逃兵没有,即使伤亡达到危险比例,也没有溃逃现象。
  可广西部队,战斗是很勇猛,也不怕死的进攻,但是伤亡一过大,进攻防御失利,就发生集体溃退的现象,同时逃兵无数。
  对唐生智也就诸多不满,这些军阀都是想着自己的利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中央军都是保存实力,消耗地方部队。
  罗卓英认为,既然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无心抗战,凭什么给你们好武器,充足弹药?没有国家概念,只是想着自己的山头,委员长不武装地方部队是正确的。
  如果是听从中央调遣,听命于国府,当然会给武器弹药,难道武装不听话的军队吗?那才是没脑子。
  其实有罗卓英这样思想的不在少数,甚至是军事委员会绝大多数的思想。可惜就是有不明事理的人,在那鼓吹污蔑政府。
  薛茹是中央军序列,罗卓英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想她有事,所以一进来指着椅子说道:“坐下说吧。”
  薛茹如今已经冷静下来,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就是现在也没有绝对安全。自己没有带兵来,只有一个范铁柱在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即使带兵来又怎么样?难道和唐生智大打出手吗?那不是便宜了日本人?
  其实现在薛茹也很后悔,自己当时怎么了?本来想的很好,尽力说清自己的意图,争取能有一个好的效果,本来也没指望人家能听自己的。
  可是如今造成这个局面,后世自己也不是老百姓,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可毕竟是军人。军队以下犯上,抗命不遵是什么结果她也知道。
  周斓明白罗卓英什么意思,见到唐生智和刘兴那能滴出水的脸,薛茹傲气的脸,心里苦笑一下。中央军和地方军阀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也就说道:“薛茹,你既然指责唐司令的错误,你有什么建议?我希望你能说出想法,否则你是触犯军法知道不知道?”
  唐生智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周斓这明显是为薛茹开脱,作为军人,即使有再好的建议,也要服从命令,尊重长官,否则军队还不乱套了。唐生智因为愤怒,已经忽略了薛茹的年龄。周斓却是因为薛茹的年龄,认为她不知道这些,否则没有敢这么干的。
  薛茹看到罗卓英也看自己,如何能不明白两个人在帮自己脱罪,虽然她现在还是恨不得杀了唐生智,可是不能不领情,否则不是不知道好歹吗?
  脸上露出愤恨:“周参谋长,我是军官,领兵打仗,知道士兵才是胜利的根本,不做无谓的牺牲。兵者诡道也,以正合,以奇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没有固定的模式,打击敌人,保存自己,胜利是主要的。”
  薛茹这几句话说的最有水平,这里坐着的可都是老将,军事头脑尽管僵化,可不代表着没有水平。军事理论都能倒背如流,可真正应用又是另一回事,当时都点头表示赞同。
  薛茹看看唐生智:“唐司令,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回答出理由,我甘愿接受处罚,就是枪毙也还无怨言,要是你回答不了,也就别怪我这样对你。我知道你没有度量放过我,但是为南京百万百姓,为十几万国军士兵的生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瞎指挥。”
  唐生智是被枪指着,不敢反驳,可如今他知道薛茹已经不可能杀得了自己,也就有了胆量:“哼,本司令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我是卫戍区司令,等你能当上司令的时候再实行你的战术去吧,我想你没有机会走到我这个位置。”
  这一下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唐生智,怎么这样没有风度。这已经不是度量问题,是糊涂透顶的问题。罗卓英也有些来气了:“唐司令,这是军国大事,关系到南京安危,希望能听薛茹把话说完,她以下犯上是有罪,但是也得听听理由。”
  “我是卫戍区司令,难道不能指挥吗?这种目无军纪,没有规矩的人,会有什么建议,难道南京靠这样的人坚守。我不听”唐生智有些无赖的说道。
  薛茹压下去的怒火有升上来:“唐生智,我是看在罗副司令和周参谋长的面子上才放过你的,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南京离开你坚守的更好,你以为你了不起,狗屎司令,不过是靠着军阀混战,不顾国家民族危亡,不管百姓死活才到今天的,否则你什么也不是。”
  刚刚平静的事情,又一次爆发。唐生智当时站起来:“大胆,来人。”
  门外的士兵立即进来,罗卓英没动,但是薛茹也没有再次拔枪,而是眼神冰冷的看着唐生智,她已经彻底失望了,死就死吧,就当自己没有穿越好了,既然什么都办不到,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来自己这个蝴蝶,还没等煽动翅膀就完蛋了。
  薛茹的每句话都刺在唐生智的最痛处,已经让他难以容下这个该杀的女子。大喝道:“把薛茹拉出去枪毙。”
  薛茹没有反抗,她已经心灰意冷,不等两个士兵动手自己向外面走去。临到门口:“唐生智,你记住,你将是千古罪人,今天你杀我,难以堵住悠悠众口。我告诉你,南京你绝对坚守不超过一个星期。你要为南京死的每一个人负责。”
  “反天了,拉出去就地正法”唐生智气急败坏的说道。
  薛茹走出去了,罗卓英和周斓都没有阻止,他们也对薛茹来气,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死活,没有必要管她,这么冲动,看不透形势,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
  士兵当然不能在作战室里面枪毙人,押着薛茹出来,可是所有人都忘记指挥部外面有一个范铁柱。他不知道薛茹进去这么长时间干什么,但是他不管,坐在一边等着。
  突然看到薛茹出来,立即跑上前,可是话还没问出来,两个士兵大喝道:“退后,你要干什么?”
  范铁柱一愣:“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士兵早看到范铁柱脖子上的红丝巾,立即用枪指着范铁柱说道:“后退,我们在执行军法,枪毙要犯,再动连你一起枪毙。”
  范铁柱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薛茹说道:“铁柱,回去告诉伍参谋长,雪狐撤出南京,去找薛司令。”
  范铁柱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要杀大队长,那哪行,自己就是保护大队长的。不管谁想杀大队长也不行,简单的人,不想那么多,要是一个百精百灵的人会看看形势,可是范铁柱不会。大喝一声冲过去,这两个士兵根本想不到有人敢在司令部劫人。这是执行军法枪毙军官,不是什么执法队的。
  看到范铁柱发呆,以为他害怕了,哪知道他是没反应过来。被范铁柱冲到近前才反应过来,枪还没有举起来。就被范铁柱一把一个抓住枪管,一用力就连人带枪拽过来,松开枪两只手按住他们的脑袋向一起撞去。
  啪的一声,两人当时撞晕过去。范铁柱这几下太快,这个不小的司令部大院里没有多少人,都是在房间里工作,警戒的士兵都在外围,一时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毕竟这一切发生在司令部内部,没有命令当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说薛茹又没绑上,还以为打架呢。值日官想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简单的范铁柱一把抓起薛茹什么都不说就向外跑。
  司令部里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是不管闲事。只有维护安全的值日官跑过来,想拦住范铁柱和薛茹。
  本来就离得远,范铁柱也跑的快,眼看着两个人冲出大门才反应过来,连忙吹响警笛。
  司令部坐落在繁华地带,司令部外面的哨兵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里面出来,不是进去,当然也没拦着。
  司令部里面终于反应过来,唐生智当时有些发呆。罗卓英反应快一些:“快,派人追,要是他和雪狐大队回合就要危险。”
  周斓和刘兴都是吃了一惊,薛茹可是有三千多兵力,就在市中心,他们可是能独立对抗一个联队日军的战斗力。城里的兵力有限,周斓反应快一些:“快,通知萧司令,集合宪兵团,包围女子学院。”
  司令部里面一阵鸡飞狗跳,警卫营集合,开始追赶,同时电话通知南京警备司令部司令萧山令,集合宪兵团,包围女子学院的雪狐总队。
  薛茹也有点傻眼,她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不认为自己能逃出去,毕竟是南京卫戍区司令部。也没想指挥雪狐大队对抗,毕竟城外炮声隆隆,鬼子正在进攻,自己就是再冲动,也不可能这时候打内战。
  可范铁柱速度太快,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就薛茹的小体格,范铁柱几乎是拎着她跑一样。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没想到竟然逃出来。
  一边跑薛茹的脑袋在急速转悠,自己冲动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既然这样还是赶紧回到部队,安排一下,否则要坏。薛茹看看身后竟然没有追上来的人,说道:“铁柱,摘下丝巾,赶紧回到部队,和伍参谋长说,不要轻举妄动。”
  范铁柱说道:“不,带你回去。”
  薛茹知道,很快整个南京的军警宪兵就会出动追捕自己。不想死是人的基本要求,薛茹当然不想死。既然跑出来,当然不想被抓。赶紧说道:“听话,我有办法回去。”
  范铁柱还想说,薛茹瞪眼睛说道:“你不听话啦?执行命令。”
  范铁柱已经习惯听薛茹的,松开薛茹的手,扯下红丝巾向前快速的跑去。薛茹也把丝巾摘下,转身向另一条道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