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发沉,港城虽然发达,现年却着实混乱复杂,也不知安子能不能撑下去。
可她能做的,唯有等了。
胡秋月应了声没多问,她跟徐露瑶通过三宝才算认识,不太熟,泛泛之交。
“对了三宝,乔凛上午走之前还在你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呢。”
胡秋月给三宝夹些菜,“好像还看了你的书……”
“可能是怕我不好好学习吧。”
宁七笑笑,吃完饭,回屋便看到放在书桌正中的一本《边城》。
他看了小说?
宁七抖了抖书页,唯恐他在书里夹啥字条。
没见掉出什么。
还蛮失落。
刚想把书插回到书架,便看到扉页上多了一段铅笔字——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字体潇洒清隽,行云流水,遒劲郁勃。
这么嘚瑟的行楷。
显然是某小爷留下来的!
宁七抿起唇角,心头瞬间就注入了甜浆。
这并不是小说里的话,而是出自沈老写给他三三的情书。
三三……
宁七眉头微蹙。
灵机一动。
她把书翻到了第六页,页脚的空白处,果然还有一句铅笔字,‘三宝,我期待86年,想你。’
“……”
宁七呼吸颤抖了几分。
合上书本,紧紧地抱在怀里。
心揉啊揉的。
软了。
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快一点,能再快一点。
……
冬去春来。
日历牌在宁七的期待下如愿以偿翻开新页。
1986年,就此,拉开序幕——
一切好似都在井然有序的推进。
唯独徐露瑶,跟宁七貌似断了联系。
电话一直没有打来。
宁七紧张了一阵子,还好从薛彩芳那里听到了一些进展。
周启安把高霞离世的消息告诉高满堂了。
高满堂还带着高德庆去了一趟港城。
虽没带着薛彩芳,薛彩芳还是在村里一通宣扬。
“那边繁华的很!”
薛彩芳说的得意,“电视都是彩色的,家家户户都有电话咧!”
亲情薄凉呀。
知道的是高满堂去港城为了奔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旅游的!
当高满堂回来,宁七没用特意打听,便听到薛彩芳在村里说,安子住的地方不错,还有女朋友照顾,现在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日后做大了,还会让高德庆去港城帮忙。
宁七猜想,薛彩芳口中的‘女朋友’,应该就是徐露瑶了。
得知安子过得尚可,宁七也不急着和徐露瑶联系了。
有些事,谈开后难免会有龃龉。
即便徐露瑶和宁七都心怀坦荡,但二人间夹着的是周启安。
聊深了,总归有些放不开。
宁七想通了便也释然,拉开些距离是好的。
只愿有朝一日,周启安和徐露瑶能衣锦归乡,到时再叙吧。
现时,对宁七来说,她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去做好眼下的事。
期盼已久的高考要来了!
年初,马副厂长第一时间把精油机器的订货款打了过去。
随后又处理了一些服装厂事宜,暂时不再接额外订单。
全力以赴投入学习。
教室里的黑板边侧每天都在记录高考倒计时的天数。
每个同学脑中都绷紧了一根线,且得六月之后,才能松开。
早自习时更是会高喊口号,以壮声势!
即便如此,班里的气氛仍日渐紧张压抑。
老师早已不在讲课,日常全靠大家自习。
如遇到不懂得问题,老师再统一整理,解答。
摸底考逐渐变的频繁,一些同学不堪重负,时不时就有人因睡眠不足再加压力过大而晕倒。
开始时宁七还觉得夸张!
考不上就考不上呗!
至于么……
结果一听郑天林说完录取率,真有点儿超出承受力。
今年全国考生预计有一百九十多万,大学只录取五十多万。
他们班,一多半都要陪跑!
宁七不敢懈怠了。
但同时,也默默告诫自己放宽心态,无论如何,人都不能倒下!
‘铃铃铃~~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郑天林敲了敲讲台,“大家交卷子吧。”
宁七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后脊椎,四月了,距离高考还剩六十多天。
班级小考天天都有,考木了都快。
她越发佩服乔凛那不学还能干出好成绩的劲头子!
同样是人,人家那脑瓜子咋长的呢。
起身,宁七刚把卷子交上去,就听后面‘嗵!~’的一声,旋即便是同学们的惊呼声,“吴雪飞!吴雪飞你怎么了!”
得~
又倒一个。
郑天林经验丰富的冲过去,抱起吴雪飞就冲向校医室。
一众同学在背后目送,眼神中皆是悲悯。
有同情吴雪飞的,还有的,是同情自己。
这他娘的叫什么日子!
“我为什么要参加高考,我怕是疯了……”
曹钰瑄在宁七身边哀叹,“太痛苦了,我宁愿现在就不念了,也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坚持坚持吧。”
宁七能说啥?
放眼全班,同学中除了她和曹钰瑄,每个人都精神紧绷!
宁七是有事业加持,曹钰瑄嘛,家境尚可,实在考不上,就回家继承舞厅呗。
换句话说,这姐俩都有退路。
别人不一样呀!
大多家境普通,吴雪飞那种更是贫寒困苦,十年磨一剑呀!
且等高考翻身,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行了,学校临时通知,给大家下午放半天假……”
郑天林从校医室回来便站到讲台后宣布,“你们回去放松放松,散散心,别搞得太紧张,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呢,小考都撑不住,大考时要怎么办?”
“耶!!”
曹钰瑄兴奋的高呼,“下午放假啦!!”
音一出,蛮尴尬,全班真就她一个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