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也滋滋儿的刺痛,走到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处。
宁七咬牙坚持。
进入每一家,都不会露出疲惫。
她真诚的道谢,道歉,还钱,鞠躬,离开。
胡秋月想搀扶她,被宁七拒绝了。
村里人因她上门都很难受了,要是在看她半死不活的,走路都得被搀着,不更得捶胸自责?
没必要!
从郑队长家出来,天都黑了。
行李袋子里还剩最后一个信封。
写着周启安的名字。
“三宝,这五百块怎么还?”
胡秋月问,“周启安不是还在港城么,你邮寄给他?”
“我不知道地址呀。”
宁七叹出口气。
自从去年夏天周启安的那通告白电话之后,他们就一直没在联络。
徐露瑶托胡秋月稍话说要搬家,随后也没了下文。
这钱……
想了想,宁七还是把这钱送到了高满堂手上。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亲戚,倒是一直没断联系。
虽不清楚徐露瑶为啥不再给自己来电话,认养款由高满堂转交,宁七的心也算放了。
从高家出来,她脑子里绷着线终于松了。
挽着胡秋月的手臂,宁七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
脚是疼的,身体是累的,唇角却是牵着。
“三宝,你为啥还笑的出来?”
胡秋月疑惑,“这可是拆东墙补西墙才还上的钱呀!”
宁七抿着唇角,“秋月姐,欠几个人的钱,和欠几百人的钱,感觉太不一样了,我虽还欠几十万,心情却很轻松,今晚,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
胡秋月揽住宁七的肩膀,“姐晚上回去给你下面条!”
“我要炸酱面!”
宁七劲劲儿的道,“肉酱的!”
……
旁边的院墙后,步出来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单手插着裤兜,借着月光,遥看着前面女孩子的背身。
她步伐微瘸,笑音却时不时传出,似能点亮夜空。
听到她笑,乔凛的唇角不自觉便跟着翘了翘,眸底的光,却沉了几分,微微抬脸,磁音儿涩涩而出,“马三宝,小爷迟早死你手上。”
……
“三宝,你看啥呢?”
宁七快到家门口时回头瞧了瞧,后面很黑,什么都没有,摇摇头,“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啥呀。”
胡秋月搂紧她的胳膊,紧张兮兮也转头瞅了瞅,“三宝,后面啥也没有,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姐呀。”
“我说真的。”
宁七自己也奇怪,“好像有人在看我的……”
难不成是村民?
嗯。
很有可能。
“妈呀,你别说了。”
胡秋月拽着她快速进院,冷汗都出来了,“三宝,姐这胆儿小呀,别你一会儿又看到你爹了,那姐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哈哈~”
宁七笑了,“不会的,我爹也挺忙的,不能总来。”
“你还说!”
胡秋月鸡皮疙瘩直起,“不行,姐今晚跟你一被窝,回头得让冯奶奶再和龙王念叨念叨,让你爹就别在操心阳间的事儿了,安心上路吧……”
实在是太吓人了!
……
这一夜,宁七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时已到下午。
宁七趴在炕上,下颌枕着手背,看着窗帘后面遮掩的暖光,不知在想什么,长久的发呆。
过了会儿,她拿过笔记本,开始计算手里余下的钱。
还剩三万六千多。
若是继续做服装厂,并且实现每月两万以上的盈利,她打底要购买五十台缝纫机,雇佣五十名员工,再加布匹辅料,市场宣传……
前期投入费用至少要两万。
再减去奶奶的药费,二哥的住院费用,家里的花销用度,差不多也得一万。
贷的款不算本金,每个月利息要四千五。
宁七笔尖一顿,如此一来,她必须保证,三万六扔进去,当月就得盈利。
不然她就要付不起次月的贷款利息,甚至给奶奶买不起抗排斥药。
“……”
看着本上记录的数字,宁七放下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鼻梁。
现年的服装工厂遍地开花,竞争激烈,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局面。
即便她的马家牌有些群众基础,她又有先知的技能自信能做出爆款。
可服装从制作完毕成到投入市场产生利润需要时间。
前后至少需要三个月。
三个月,她还得支付员工佣金,应对各种费用,手头的资金根本不够运转。
除非有商家愿意先给她砸钱下订单,但她刚刚经历重创,几个敢在她这搞风险投资?
再者!
宁七经历这场火灾后,有了经验教训,她不想在做服装散销批发了。
她必须要做大品牌,自制自销,搞连锁自营门店。
这样,即使她日后再遇到厂房起火,自营店内的存货都会保证企业在短期内正常运转。
资金能够回笼进行补救。
不会出现商家上门来赔偿违约金的局面。
宁七坐起,想这些还是远,重要的眼下!
时间紧,债务重。
每个月的固定支出就是小一万!
有没有一个行业,前期可以降低成本,利润回报的又很快?
敲了敲太阳穴。
先知呀!
给她点灵感吧!
“呀,三宝你醒了?”
胡秋月进屋吓一跳,“咋没声呢?”
“想事儿呢。”
宁七咧着唇角冲她一笑,整理好衣服,“秋月姐,你收拾下东西,我送你回镇里。”
真一天都不能蹉跎了!
甭管做什么,都要先行动!
走出去,才能踏破僵局!
“现在?”
胡秋月愣了下,“你跟我一起回镇里吗,还是……”
“我先送你回去,今晚我还得回来住,明天我再走。”
宁七帮她收拾起行李袋子,“我得先搬进京洲城的厂里,再做下一步打算。”
抱稳根基呀。
“那我急啥呀。”
胡秋月说着,“我陪着你搬呗,再说厂里啥都没有,你自己咋住呀,那老大的厂房,你一个人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