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眼里带着渴望看着谢晗手里的那捧花。
“那就送给你们了！”谢晗故意声音大了点，他转头看向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开，露出甘雪的下半身，一条淡青色的下裙，上面绣了兰花，甘雪洁白漂亮的手提着裙子的一角，正在把裙角沾上的草屑拿下。
谢晗想再看看，但是风住，帘子落下了。
谢晗看向马车不过是几秒钟，身边的孩子也开始挑选花朵。
“我要那朵最大的！”
“我要红色的……”
谢晗转过身给小孩子们分花，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想要的花，得到花的开心极了，脸上的笑容比花还灿烂，没要到花的小孩子奋力地把手朝谢晗那边伸。
小孩子都闹腾，谢晗分花的时候花了半个时辰，期间甘雪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分完花之后，谢晗站在马车边上又顿了一刻，然后吩咐车夫和阿七把甘雪送回尚书房，自己步行回了端王府。
马车里，突然来的一阵颠簸让不小心睡过去的甘雪醒了，马车里空荡荡的，她问车夫：“谢晗呢？”
车夫道：“小世子自己回端王府了。”
第48章
谢晗离开马车之后就四处转悠， 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呆在闹哄哄的地方，外界越是热闹，他的内心就越是安静。
买饼子的买衣服的， 各种吆喝声传入耳朵，突然间， 眼前出现了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颗颗分明，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好像是一串宝石。
——是甘雪吗？
谢哈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之前的那位老伯。
“小世子，看你心情不好， 这串最后的糖葫芦就送给你了。”老伯笑呵呵地把糖葫芦递给谢晗。
以往闹腾的小世子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风光霁月，谢晗这样的时候， 一般都是心情低落的时候， 而且身边也每个奴仆，一看就是心情不高兴。
而且作为一个过来人来看，老伯可以看出，这是情伤。
“我和我加老婆子在一起比较坎坷。”老伯决定开导一下谢晗。
“某次她上山拜佛的时候被歹徒所困，我救了她， 我们几乎是一见钟情，之后也经常出来玩。但是她家是书香门第， 我不过是个山上砍柴的，她被家里人按着头嫁给了一个知县……她过得很不好，那个知县是个50岁的老头子，妻妾成群， 那些妻妾时常欺负她。”老伯说起往事来，面上的表情不变。
这么多年了，已经过去了。
“她熬了十年， 我等了她十年，等到那个知县死了，我就带着她逃了出来。”
“……人生里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老伯抹了一下眼角。复又笑了起来。
满脸的皱子都挤到了一起，但是很好看。
老伯还想说什么，但是面容忽然就严肃了，他越过谢晗，朝着一个老奶奶走去。
“你怎么来了？”老伯扶着那个老奶奶问道。
老奶奶：“你一直没回来，我害怕，就出来找你了。”
她衣服破旧，但是很干净，衣服上打了很多补丁，一件衣服上有很多颜色，像是彩衣。
老伯要急着回家了，他转头对谢晗道：“小世子，且行且珍惜啊。”
语毕，老伯扶着老奶奶慢慢走了，老伯的速度较快也比较高，他弯着腰慢慢地走着。
——且行且珍惜。
谢晗靠在廊下的柱子上，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飘着。
是说他和甘雪吗？
他第一次看到甘雪的时候就喜欢地紧，觉得很可爱又与众不同，后来知道了她悲惨的遭遇之后怜悯之心也多了点。
之后，得知甘沐阻止甘雪嫁给他的时候，心中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不在意，他想娶谁，是甘沐拦得住的吗？
再然后就是得知甘雪一直在装傻骗他。
那是永远也无法原谅的欺骗。
那些他喜欢的样子，都是假的。
但是知道甘雪来赌场找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心中的担心和愤怒又是从来没有的。
甘雪欺骗了他，而他讨厌被人欺骗。
“哎……”谢晗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这东西他想不通啊。
炊烟袅袅，人潮涌动，吆喝声再次袭来。
“哟，我看到什么了？”洛子书的声音在谢晗身后响起，他依旧是那套淡紫色的衣服，身边跟着晴柔。
洛子书绕到谢晗身前，表情夸张地凑近谢晗看他的表情：“谢晗！京城小霸王，居然也有叹气的一天！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啊！”
所谓损友，就是在你失落伤心的时候还要欣赏你失落伤心的样子的人。
洛子书恰巧就是谢晗的损友。
“我记得上次看到你这失落伤心的样子的时候，好像是你和甘雪出矛盾的时候？”洛子书摸摸下巴，牵起晴柔的手，“晴柔，你看我多好，情场老手，从来都会哄女孩子，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就没生气过。”
晴柔笑着伸手摸了摸洛子书的狗头。
谢晗：“……”
怎么了，是来秀的吗
洛子书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哎呀，其实也挺烦恼的，都说两个人的感情是在矛盾中前进的，越是经得住大动荡的感情就越是牢固，你说我和晴柔在一起之后就从来没吵过架，还真的有点担心呢。”
洛子书这话说的矫揉造作，让人听了就想打他。
“……”谢晗不想说话，只是默默地离洛子书远了两米，然后走开了。
“谢晗你别走啊。”洛子书上次在赌场的时候就被谢晗的甘雪秀了一脸，这次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挤兑谢晗，当然不会放过，立马拉着请柔跟上谢晗。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食物的香气浮动在身边，谢晗吃了一个糖葫芦。
甜酸两种味道在口腔中温柔地蔓延开来。
“谢晗，你和甘雪多吵吵架也挺好的，只要渡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吵架，你们的感情会再进一步的。”洛子书给晴柔买了个饼。
两人在刚刚和甘雪吵架的谢晗身边，你一口我一口，浓情蜜意。
惹得谢晗的脸都黑了。
谢晗穿过街道想回端王府。
洛子书那厮撺掇谢晗：“谢晗，去赌场吗？”
谢晗：“没兴趣。”
洛子书：“那去花楼吗？我们继续喝茶啊。”
谢晗：“家里有茶。”
谢晗的反应逗得洛子书不顾形象地在街道上狂笑。
“哈哈哈！”洛子书捂着肚子，“谢晗你什么时候从良了！”
周围的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洛子书，但洛子书不在意，要是在意了他就不叫洛子书了。
洛子书一直笑，谢晗面无表情地朝端王府走，直到被萧月挡了去路。
她一生衣袂飘飘的白衣，头发样式简单，看着就像是个仙女。
萧月抬起脸，做出小女儿家的娇羞态：“小世子，好巧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呢。”
谢晗：“我走这里回家。”
意思就是这一点也不巧。
但萧月没听出意思，还以为谢晗这是在和她找话头，她一撩头发道：“我也走这里回家呢。”
谢晗冷漠地看了萧月一眼，越过萧月走开了。
洛子书在后面喊：“谢晗，‘京城第一美人’你也那么冷漠啊？！”
其实这“京城第一美人”是带着点揶揄的，毕竟自从那次夏日宴之后，大家所认同的京城第一美人就是甘雪了。
萧月似乎是被洛子书的这句话激励了，她上前几步跟着谢晗道：“小世子手上的糖葫芦真好看，可以给我看看吗？”
谢哈脚步一顿，回头道：“走开。”
语气冰冷，和上次拦住萧月时候的调笑神情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京城第一美人”萧月愣在了原地。
洛子书拉着晴柔的手越过萧月：“这谢晗，眼睛里估计是只容得下甘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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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二天， 甘雪刚刚起床还在吃早饭的时候，甘沐就来了。
甘沐一来就上上下下打量甘雪，目光诡异， 唇边带笑，让甘雪差点饭都吃不下， 等到饭吃完了，甘沐让一个嬷嬷给甘雪打扮。
“哥？这是干什么？”甘雪满脑子疑惑。
甘沐只是把手里的《论语》翻开坐在窗前翻阅：“女孩子，多打扮打扮。”
甘雪：“？”
然后甘雪就被那嬷嬷给拉去打扮了，沐浴洗头穿新衣， 足足花了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