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禾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魏渡已经没有了踪影。
打了个哈欠,陈禾拖着熬夜过后有些疲倦的身体挪到了浴室,半眯着眼洗了个澡,又慢吞吞地挤了一截牙膏刷牙。
牙刷放到嘴里之后的异味让陈禾愣了愣,她砸吧了一下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挤的“牙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狗日的魏渡,怎么把洗面奶放到牙膏的位置上了!
陈禾咬牙切齿地赶紧把嘴里的洗面奶冲洗干净,端着水杯又准备到外面拿一支新的牙膏。
魏渡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魏渡你这个狗——”陈禾的话还没有骂完,魏渡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陈禾不解地摸了摸脑袋,眯着眼继续翻牙膏去了。
风一样的魏渡出了房门后脚步就已经放慢了,他慢吞吞地把从房间拿的外套披在身上,理了理头发,这才慢条斯理地下了楼。
楼下,刚值了夜班还没有来得及回去的柚子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杀气腾腾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都说了不方便,抖抖还在睡觉,你有什么事可以等她醒了之后再说啊。”柚子有气无力地拉开一罐红牛。
“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她。”男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靠在前台。
修长的身形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魏渡沉下了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柚子已经快要哭出声来,“那什么,陆……呃……陆……”柚子卡住了。
“陆守恒。”陆守恒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柚子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罐红牛,“对,陆守恒,你自己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抖抖一般睡醒了就会下来的。我要上去睡觉了。”
陆守恒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去休息吧,我来陪他。”
柚子抬头一看,都已经快趴到桌子上的身体一下子直了起来,“大神,你醒了呀?昨天睡得好不好?”
“还可以。”魏渡的眼神若无若无地扫过陆守恒,靠着前台的柜子,对柚子指了指,示意他给自己一罐红牛。
柚子一扫先前的疲倦,整个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把红牛递给了魏渡。
魏渡抬手扣在红牛的拉环上,微微用力,拉开了拉环,慵懒的嗓音在拉开的一瞬间,响了起来,“不过小禾睡得不是很安稳,半夜踢了好几次被子。”
陆守恒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下来。
他收敛了笑意,神色有些冰冷地盯着魏渡。
魏渡仿佛没有发现一样,端着红牛,绕到了前台,拍了拍柚子的肩膀,“你先上去吧。”
柚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魏渡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要不是魏渡收得快,柚子已经一把抓过来狠狠摸上两下了。
“大神……”柚子抓了个空,神色委屈。
魏渡对他笑了笑,露出一排白晃晃的大牙,“早点起来,我们等你。”
柚子自动屏蔽了“们”字,心花怒放地捧着自己没有喝完的红牛,一路飘了上楼。
柚子走后,单独面对魏渡,陆守恒脸色的神色更冷。
“喝吗?”魏渡从身后也拿了一罐红牛给陆守恒。
陆守恒没有去接,“你睡她房间里?”
魏渡耸了耸肩,“显而易见。”
陆守恒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魏渡把红牛放在了柜台上。
陆守恒的呼吸显得有些粗重,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僵硬的嘴角突然重新挂起了一抹笑容,他抬手拿过魏渡放在桌上的红牛,“吧嗒”一声拉开,漫不经心地道,“我以前给她补习的时候,她到我家来,有时候太晚了也懒得回家。”
说着,陆守恒朝着魏渡看了过去。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一时间,无数的火光在目光碰撞间发出呲呲的声响。
魏渡有意无意地拢了拢外套。
陆守恒笑着继续道,“那个时候,她睡着之后会特别乖,从来不踢被子,像只小猫咪一样。”
魏渡垂下了眼,也不搭理他,就在陆守恒面前不动声色地把外套脱了下来,接着像是打广告一样,三百六十度地对陆守恒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这件外套的细节。
陆守恒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魏渡的动作,“你犯病了?”
魏渡也不解释,只是抬起手,又将外套穿了起来,啧了啧舌,似乎是叹了口气,“这件外套我穿着有些太小了。”
“小你不能买大的吗,你——”陆守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看魏渡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颤颤惊惊地抬起手来,陆守恒指着魏渡,嘴唇抖了半天也都没有抖出一个字来。
陈禾的声音在他身后惊讶地响起,“魏渡你个王八蛋,穿我外套做什么?”
陆守恒在喉咙哽了半天的话终于是忍不住喷了出来,“你穿陈禾外套干嘛,要不要脸了?”
面对两个人的质问,魏渡只是转了个身,再次向他们展示了自己身上的外套。
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一群鸡崽子里面的那只鹤。
陆守恒听到自己脑子里面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掉了。
陈禾听到陆守恒说话,这才注意到背对着她站着的人,当即把魏渡的事情扔到了一边,有些困惑地看向陆守恒,“你怎么过来了?”
魏渡的得意洋洋的神色一僵。
陆守恒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再次挂上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这么久才想一次呀。”魏渡不阴不阳地挤兑了一句。
陆守恒皱了皱眉,有些忐忑地看向陈禾,“我刚从国外回来。”
陈禾有些困惑地扬了扬眉,似乎在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陆守恒心里一阵苦涩,脸上却还努力维持着微笑,“我想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可以吗?”
陈禾眯起了眼。
陆守恒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滋味,然而陈禾这样懒洋洋看过来的时候,陆守恒却清楚地赶紧到自己胸腔一瞬间被无数汹涌情绪充斥的感觉。
似乎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陈禾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在前台坐了下来。
陆守恒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