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不说话,依依黏在邢昭身后,只露出豆蔻芙蓉的婉约颜色,却足以让同龄的程柳看得有些痴迷。
邢昭见状,轻拍她的手臂安抚一下,又对程桥说道:“这是我远房表妹。”
程桥笑道:“没听你提起过啊。”他顺口一说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又指了指自己的小堂弟程柳:“我看着他俩差不多大,你这表妹在哪儿上学呢?初几了?”
邢昭被他这一提醒,忽然想到月宜这年纪合该是在学校里和同龄人嬉笑玩闹,而不是和自己天天待在一处,兴许,上了学,月宜就能活泼一些。“刚过来,打算转学。”邢昭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好在程桥也没细问。
倒是程柳侧过脸来,偏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像一尊瓷娃娃一样的月宜,她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却很可爱,程柳轻轻地说:“我叫程柳,希望你可以到我们学校去。”
小姑娘明眸微微扬起,偷偷瞧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也没有回复他的话。
程柳见状,不由有些小小的失落。
邢昭笑笑:“可以的话也不是不行。”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程桥临走前叮嘱邢昭,有空一定要聚个会,邢昭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聚会但还是应下,如此,程桥才带着程柳离开了。
邢昭和月宜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邢昭估摸着月宜需要什么就从货架上拿了商品丢到购物车里,他发誓,自己这一辈子绝对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逛商场。月宜则是看什么都新奇,忽然拿着花花绿绿的一件商品问他:“哥哥,这个,这个是什么?”
邢昭回眸一看,脸上顿时有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子,低着头打量着购物车里的东西讪讪说:“呃,女性用品,你拿一些吧。”本来他还真没想着有这回事,好在余杭不放心他照顾月宜,从手机上告诉他月宜大致需要的生活用品,当时邢昭脸就开始发热:他一大老爷们儿,也开始沦落到要去采购卫生巾的地步了。
不过,在医院里江南私底下曾经和邢昭说过:“她虽然也不算小了,但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生活环境恶劣,也没有来过月经,不过慢慢调理能恢复的。”邢昭听了这话有些窘迫,又有些心疼月宜。
月宜只觉得手里的东西颜色很漂亮,邢昭又说让她拿一些,她便站在货架前来来回回挑选着,导购员忙走过来,拿了一包卫生巾给月宜推荐:“你好啊,我们这一款现在是特价,你要不要看一下?”
月宜一瞧见陌生人,“噌”一声就跑到了邢昭身边,导购员被她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邢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抱歉,对不住,我妹胆子小,您别介意。”
导购员倒也没往心里去,又介绍了一些便离开了。邢昭低下头,看着月宜巴掌大的小脸,语重心长地说:“月宜,你不要太害怕陌生人,你要试着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他们没有恶意的。”他微微蹙起眉头,那句话在唇齿之间,想说又不忍心,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你不能总是依赖我。”
小姑娘似乎有些懂了,急急拉住邢昭的手臂,眼眶红红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
新第弌版炷網:ЯōцЯōцщц(肉肉楃)。ЦS听话,我听话,哥哥不走……”
邢昭瞧她如此,一边懊恼自己说了重话,一边放缓了口气哄道:“好了好了,哥哥说着玩的,月宜不哭了。”他给她抹了抹眼泪,无奈的摇了摇头:“哎,我不再说这种话了。”
两人采购了一堆东西,其中还包括月宜一眼就相中的一个娃娃,她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手指摩挲着娃娃黑亮亮的辫子,左看看右看看,心爱的不得了。售货员对邢昭笑道:“你女儿长得就和这娃娃一样可爱。”
邢昭脸一黑,生硬地辩解:“她不是我女儿。是我妹妹!”
售货员笑眯眯地说:“是嘛,我看着你俩还挺像的。”
像个鬼。邢昭在心里吐槽:自己哪有那么老,他才大学毕业两年好不?
回到家里,邢昭就开始大扫除,月宜在旁边也有模有样地拿着扫把扫地,但是她的动作实在有些笨拙,扫了几下还不如不扫。邢昭看到失笑,抢过她手里的扫把说:“好了,你别干这个了,帮我把袋子里买的东西放到冰箱里去吧。”
月宜就去桌子上拿过袋子,打开冰箱门,认认真真地按照邢昭的话将买来的美食摆好,邢昭就在一旁,偶尔抬起头指导两句,告诉她哪些东西该摆在哪一层。月宜正将酸奶拿出来,盖子有些松,乳白色的酸奶溢出来一丝,月宜好奇地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然后放到嘴里舔了舔,嗯,好甜,也好香。
月宜欣喜,手指又沿着杯沿沾了沾,转身蹦蹦跶跶地跑到正在阳台上拖地的邢昭身旁:“哥哥,尝这个,很甜的。”她的手指探到邢昭唇边,上面沾染着白色的粘稠痕迹,配上那如春日枝头桃花一般的清媚容颜,邢昭心底的火气直直地往四肢和某一处窜去。月宜还不知轻重地又将手指往前伸了伸,明眸善睐,婉声细语:“真的,很甜。”
邢昭深吸了一口气,别开眼,压下心里那些不知名的邪火,干巴巴的说:“你,你喝吧。我等会的。”
月宜撇撇小嘴,有点不开心,手指放回嘴里舔了舔,砸吧着小嘴。邢昭连忙转身,咽了几下,右手扶住胸口粗重的喘了几声。他到底怎么了,刚才胡思乱想什么呢?月宜这么单纯,自己简直就是王八蛋。于是,他将那些邪火发泄在了家务活上,整整不知疲倦地忙了一个下午才完事。
洗衣机里的衣服甩干完毕,邢昭将他们一一晾在阳台上。彼时,月宜在主卧里安安静静地沉睡,娃娃摆在床头,她睡着了也是那么乖乖巧巧的,小手放在耳边,天真柔婉的面庞,能看到细细的绒毛,邢昭目光柔和,笑了笑,蹑手蹑脚地去了已经作为自己房间的健身房,余杭给他来了电话关切的询问:“月宜怎么样了?要是不方便,还是可以来我这里的……”
“挺好的,没什么事儿。”邢昭回想着月宜跟在自己身后娇婉的笑颜,顿了顿又道,“我想着给她去上了户口,然后让她去学校吧,和同龄人在一起,兴许她能解开那些心结。”
余杭听了也表示同意:“嗯,也好,这些事情我来处理,你照顾好她就是。”
邢昭挂了电话,打开房门,小姑娘已经睡醒了,只是还有些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站在客厅里。邢昭问她:“睡够了?”
她点点头,到沙发上坐下,呆呆的样子很好玩。邢昭给她打开电视,坐到她身边饶有兴致地教她怎么使用遥控器。
如果一个人像动物一样长期被圈禁在某一处,她的很多行为都会慢慢退化,月宜也不例外,她不仅仅是怕生,很多事情她都有着隐隐的恐惧,比如现在电视剧里那些打打杀杀的画面,月宜信以为真,惊慌失措地扔掉遥控,尖叫着往邢昭怀里钻去。
邢昭手忙脚乱地一边安抚她一边换了个台,嗯,少儿频道,应该没啥事儿了。“好了,你看刚才那些都是假的,现在在演……”他顿了顿,想起来一件事:“是那个芭比娃娃。对了,你不是买了个娃娃吗?拿过来一起看。”
月宜偷偷看了一眼屏幕,果然都是些小公主在那里喝茶什么的,她心情平复了一些,匆匆跑回卧室抱来自己的那个娃娃,娃娃坐在膝头,她就坐在木板上,静静看着电视。邢昭松了一口气,又去准备晚饭。
月宜中午吃了不少,晚饭只吃了一碗粥外加一个煮鸡蛋,邢昭也简单吃了一大碗清水面。那个儿童频道很吸引月宜,刚吃完饭,月宜就跑回电视跟前抱着娃娃聚精会神得看。在厨房里洗碗的邢昭有时候还能听到客厅里月宜清脆的笑声,以及和娃娃充满童趣的自言自语。想起来从前冷清清的小屋现在满满当当的,有一种名叫幸福的藤蔓开始在邢昭心底生根发芽。
八点左右,江南造访,还带来了余杭新做的酥饼:“余杭鼓捣了半天,你们也尝尝。”
邢昭道了谢,去厨房里将酥饼盛到盘子里。江南便就近坐到沙发扶手上,月宜抱紧怀里的娃娃,出其不意地开口:“江、江医生,好。”虽然仍是有些颤巍巍的声音,但这已经是月宜第一次主动打招呼。
邢昭和江南俱是一怔,江南回过神温言笑道:“你好。”他遥遥一指被邢昭拿走的酥饼:“那是你余杭姐姐特意给你做的,你一会儿尝尝看。”
月宜点点头,恬静地说:“谢谢、谢谢江医生,还、还有余杭、姐姐。”
江南走近邢昭身边,扭头看了一眼看电视的月宜又低声对邢昭说:“余杭让我问你,明天你能上班吗?”
邢昭当然明白江南的意思,月宜粘人的样子,自己如果离开真不知会怎么样。可是,工作还是要做的,否则怎么养活月宜?江南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要不你带着月宜一块儿去上班吧,挣双薪。”
邢昭叹气:“我和她好好说说。等联系好学校,估计一切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