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霁来不及多想,立刻拿起佩剑走出门外找到之前说话的富商,焦急地单刀直问:“你说的刚才那位姑娘去哪儿了?”
富商被他吓了一跳,岑霁着急的又问了一遍,富商才讪讪地指着西边姐姐巴巴地说:“她似乎是去了源山那边!”
岑霁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一路上火急火燎的,害怕月宜出了什么事。源山不算高,他一边找一边喊,找了一会儿仍是没什么踪迹,岑霁背上全是冷汗,连手指都在发抖。天色愈发昏暗,岑霁忽然看到不远处有篝火被吹动的光亮。岑霁警惕地往前走了几步旋而匍匐在地,果然听到一个男人调笑的声音传来:“小姑娘,我看你一个人大晚上也没什么事,不若陪哥哥好好玩一玩?”
岑霁立刻明了,待要冲出去,嘴上忽然被一只滑腻的小手捂住,岑霁一怔,扭头一望,正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明眸。
月宜摇摇头,又指了指前边,用口型和他说“不要出声”。
岑霁盯着女扮男装的她看了许久才傻乎乎地悄悄问她:“你会轻功?”
月宜笑着在他手上写:“我只会流云散,可不会别的功夫了。”岑霁知道流云散是轻功里最上乘的功夫,脸泰山派的夜静松风都逊色不少。当下对她又多了丝敬佩。见她安然无恙心里也松了口气。月宜又写道:“那个姑娘好像是被人点穴了。”
岑霁学着她在她小手上一笔一划写道:“我以为是你。”
月宜红着脸看他一眼,然后道:“那你是来找我的?”
“嗯。”岑霁点头,目光真诚,却还是有些拘谨。
月宜心里甜丝丝的,小脑袋便在他肩上蹭了蹭,眉眼弯弯。岑霁脸上也热辣辣的,努力分心,不让自己去回味那份亲昵。
前面声音还在继续,女子听起来岁数也不大,男人一直调笑,女子冷声呵斥却依然无法阻拦男子的淫词。岑霁听得面红耳赤,心中不耻,可是身旁的小姑娘却天真烂漫的询问他:“他说能让女子快乐是什么意思啊?”
岑霁想捂住她的耳朵,却又害怕打草惊蛇只得压低了声音说:“他胡说的。”
月宜“哦”了一声,忽然不小心脚下一动,那边立刻斥道:“什么人?”
岑霁两人见躲也躲不过,当下便起身说道:“在下泰山派岑霁。”
那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左右,一身锦衣,相貌倒是十分英俊,只不过眼神中透着几分下流。岑霁下意识地将月宜挡在身后,目光正视眼前的男子。篝火旁还有被束缚手脚的一名少女。男子还是眼尖地看到了明眸善睐的月宜,不禁邪笑道:“看来我萧某今日走了大运了,刚捉来了一位大美人儿,现下又送上门一位。”
岑霁这下更是严严实实地挡住月宜怒斥道:“赶快放开那位姑娘。”
萧珏却打趣道:“我看这位姑娘怕不是你的小情人吧,既然这样,我素来喜欢成人之美,今儿我就放你们一马。不过……”他忽然挑起一旁被捆绑住少女的下巴嬉笑道:“若是你喜欢她,我可以和你交换。”
岑霁素来正派,哪里听到过这般下流的言论,面皮涨红道:“无耻!”
萧珏哼笑:“我好心放你们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解决了你,再来享用两位美人。”说罢,萧珏猛然攻向岑霁。岑霁一把推开月宜提剑挡开。萧珏恶名在外,但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虽敌不过几位掌门,可是对付岑霁却是绰绰有余。岑霁有心抵挡了几招就被萧珏看出破绽冷笑道:“泰山派掌门怎么没传你泰山派最精妙的剑法?阳明十二式这等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
岑霁被他嘲讽得满面通红,的确,他并不是泰山派的佼佼者,众弟子中他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但是师傅让他勤学苦练,不可辱没泰山派门风,如今被一个采花贼羞辱,岑霁心底生出几分倔强,剑招也变得犀利起来,那萧珏本就有些大意,不料正被岑霁有些笨拙地刺探到,斜刺里杀出一剑,刺破了萧珏的衣袖。
萧珏低头一看,恨恨地说:“臭小子,别怪我不客气。”
月宜在旁也是着急,忽然看到角落里的少女,连忙过去给那位少女松绑。那位姑娘道:“有劳姑娘相助。”
月宜“嗯”了一声,回身又去观望岑霁,却发现他被萧珏的剑招逼得已经狼狈不堪,但是岑霁依然咬紧牙关勉强招架,月宜愈发着急,可是自己又不会武功无计可施。她推了推那位少女说:“姑娘可会武功,能否帮助一下岑公子。”
少女有几分无奈:“我被人下了迷药,浑身无力。”
月宜听了,连忙拿出一颗丹药给她说:“你服下这个,可解百毒。”
少女有些狐疑,闻了闻蹙眉问道:“这是七阳碧桃丹,你是神农谷的人?”
月宜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没想到那少女却啐道:“你们神农谷和八仙岛、梨花宫蛇鼠一窝,我不稀罕。”
月宜听了便收起丹药,不理会少女,径直往岑霁那边而去。岑霁被逼到角落里,勉强硬撑,月宜拿出洞箫,声音幽婉而来,下一瞬便听得沙沙声由远及近。萧珏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月宜:“原来是神农谷的人。”
岑霁见状连忙挑开萧珏的剑尖,跳出圈子,来到月宜身前护住她。
萧珏来回打量着两人,似笑非笑:“泰山派和神农谷勾结,真是有趣。”
岑霁怒道:“你不要乱说。”
“难道不是吗?”萧珏冷哼,“泰山派弟子竟然与神农谷的人结伴而行,还如此亲密,看来岑掌门是想要借着神农谷的势力称霸武林啊。”
岑霁面皮涨红有心辩白却无言以对。
萧珏觑此机会,忽然再次攻击岑霁,他这一招显然是不想留活口,岑霁反应不及,却还是下意识地挡在月宜身前,命悬一线之际,就听得萧珏痛呼一声,手中长剑倏然掉落。萧珏深知定是有高人在此,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忽然一个回马枪直直刺向月宜,电光火石之间,岑霁抱住月宜躲开萧珏的佩剑,萧珏这也是虚招,趁此机会施展轻功溜之大吉。
月宜也吓了一跳,岑霁连忙问她:“还好吗?”
“我没事。”月宜婉声安抚。
岑霁意识到自己居然将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脸上一热,赶忙松开手,有些不自在。他瞥见方才那个少女,发现刚才月宜已经替她松绑。他方要开口,月宜却抓了拽他的衣袖说:“别理她。”
“怎么了?”岑霁不解。月宜正要说话,却看到一名红衣女子从树上一跃而下。岑霁连忙拱手道:“刚才有劳前辈出手相助。”
那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却是娇美怡人,笑容可亲:“岑少侠虽然功夫不济,却是一副侠义心肠。倒也难得。”她又敲了敲一旁的月宜含笑说:“小丫头,你小时候我可瞧见过你的,你叫月宜,是不是?”
月宜愣了一下,又联想到刚才萧珏称呼她是何前辈,连忙高兴地说:“你是何姑姑!”
“上回见你还是个小丫头,如今倒是长大了。”何致暄笑着比了比,见她一派天真烂漫忍不住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
岑霁尚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依旧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目光不经意间瞧到先前受困的少女,她的目光竟有几分不屑。岑霁不解,走近几步安抚道:“这位姑娘,那人已经走了,你现下安全了。”
没想到那姑娘却啐了一口道:“原来你就是杀害葛老庄主的岑霁。”
“我没有。”岑霁辩解。
那姑娘冷哼:“现下大家都已经知道泰山派弟子岑霁杀害牡丹山庄老庄主,还偷走了剑谱,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清者自清。”岑霁隐忍着怒气。
“狡辩。”
岑霁自从离开牡丹山庄一路上遇到了多次追杀,还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他神色郁郁,唇瓣紧抿无力的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你就去杀了神农谷的妖女!”她目光如同淬了毒汁,看向月宜咬牙切齿道,“我们鲁山弟子就有人被神农谷谷主所杀,你现在去杀了邪教的人,还能证明你一丝清白。”说着便将佩剑扔到岑霁脚下。
月宜怔怔望着岑霁,他如一株白杨笔挺地站在那里,背上却仿佛压了无数的担子。她心里慌乱,却又期待着他下一步。岑霁低着头,想了许久,最后弯下腰拾起佩剑,那一刻,月宜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她惨白着一张小脸,怔怔退了几步。
可是岑霁却只是将佩剑重新递给那位姑娘沉声道:“月宜姑娘救过我,如果我杀了她,我和那些丧心病狂的邪教中人有什么区别?姑娘保重。”他说完就转过头向月宜走去。
那姑娘在身后气冲冲地斥责:“岑霁,你真是有辱泰山派门风!”
何致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始终一言不发。月宜大眼睛盛满了喜悦,揪住他的衣袖亲热地说:“岑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
岑霁没有开口,想抽出衣袖,却还是顿了顿,任凭她静静地瞧着自己。
何致暄见那姑娘气冲冲的离开这才问岑霁说:“你刚才使得功夫有几招倒不像是泰山派招式,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传授与你的?”
岑霁拱手道:“这是一位老先生教给我的,恕我不能告诉前辈这位老先生的身份。我答应过他要保密的。”
何致暄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在追问。月宜便问道:“何姑姑怎么离开八仙岛了?”
“闲来无事到处走走,本来想去神农谷看看你们,没想到路上就遇到你了。”何致暄点了点她的额头,“要不是我,我看你们今儿凶多吉少。”
月宜嘟了嘟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我们……”她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眉间紧锁的岑霁,迟疑了一下,还是避开了“梨花宫”三字,“只是四处转转。”
何致暄当然明白她没有说实话,只怕也是顾忌旁边的少年。她又问岑霁:“你这功夫虽然扎实但是对付萧珏这样的人却是不行的。我教你几招,不知道你要不要学?”
岑霁道:“晚辈来自泰山派,不可学旁人的功夫。”
“可你也说了有位老前辈教你,你怎么就与他学了?”
岑霁犹豫了一下说:“那位老前辈就像我的家人。所以……”
何致暄截口道:“我这侄女儿一路上跟着你,她不会什么武功,你觉得你能护得了她?若是再遇上今日的事情……”
岑霁不答,心里却有些迟疑。月宜势必要跟着自己,他也不可能将她赶走,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不忍心。或者还有那么一丝不舍。
他受的冤屈太多了,月宜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他生出一丝缱绻的眷恋。
何致暄看出他的松动,莞尔道:“你把你从那位老前辈学过的剑招耍给我看看。”
月宜婉声说:“何姑姑不会害你的。”她忽然又摇了摇他的小手指乖巧地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学就算了,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岑霁却抱拳说:“还请前辈指点。”说着佩剑抽出,刷刷刷三招,每一招都极为飘逸,飘逸中却又变幻剑招。少年身形俊朗非凡,剑招舞动十分轻灵潇洒。三招结束,岑霁收了长剑。何致暄沉吟片刻说:“不知道你这三招叫什么名字?”
“千里烟波、兰舟催发以及暮霭沉沉。”岑霁据实相告。
月宜便道:“这似乎出自柳三变的《雨霖铃》?”
岑霁读书并不多,也不懂什么诗词歌赋。月宜眉眼弯起,婉声吟诵:“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岑霁虽然不明白具体的意思,却沉迷于月宜清甜的嗓音中。
待她念完,小姑娘便含笑说:“我也很喜欢这首词,尤其是最后一句。”
何致暄唏嘘道:“创此剑招的人一定也是有感所发。你这剑招虽然优美,却蕴含着几分萧索之意,剑势精妙却又难掩寥落。只不过你尚年少,没有那种经历。一时之间还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
岑霁听她如此解释,便回忆学剑的场景,那位老伯似乎在他身上总是看到旁人的影子,只是他聋哑了多年,岑霁无从得知他的故事。
何致暄忽然抬手向岑霁肩头抓去,岑霁一怔,下意识地用佩剑格挡了一下,何致暄却忽然手腕一转,瞬间就扣住了岑霁的琵琶骨,她淡淡一笑说:“这就是拂莲手第一路。”说着,何致暄又忽然扬起另一手擒拿岑霁持剑的手,岑霁自然闪躲,却不料何致暄五指下压忽然死死扣住岑霁手腕,岑霁素来都是中规中矩的剑法和招式,却不料何致暄出其不意,从不按套路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一瞬间就夺走了岑霁的佩剑。
何致暄又将佩剑扔给岑霁笑道:“拂莲手总共九路,我现在便教你前五路,你学好了,对付萧珏那种人轻而易举。”
月宜抚掌道:“何姑姑,那你快教岑大哥。”
何致暄打趣说:“你比人家还要着急。”
岑霁跪在地上叩首说:“有劳前辈赐教。”
岑霁虽然为人内敛但是在学武上却有几分天赋。可惜岑与之总是让他熟读文学经典,教他的功夫都是最基本的,他学得扎实,但也没什么威胁。何致暄教他拂莲手,却是极为认真,不过她并没有让他背什么口诀,而是在一次次拆招中让他自行领会。这拂莲手有九路,但是变化多端,因人而异,岑霁若是死记硬背难以发挥其中威力,何致暄提醒他这其中的关键就是“灵活”,见招拆招,出其不意。
一来一去,竟也过了大半夜,岑霁学会了五路拂莲手,月宜则坐在树下看着他们不知疲惫地尝试,也有些疲倦。何致暄见他差不多掌握了,便笑道:“可惜你是泰山派弟子,否则我一定收你为徒。”
月宜站起身说:“何姑姑,您也歇歇吧。”
何致暄则道:“我不累,不过我也该走了。”
“何姑姑要去神农谷?”
何致暄笑道:“我得去问问你师兄,你偷偷跑出神农谷他是否知道。”
岑霁恭谨地说:“何前辈,岑霁铭记前辈指点。”
“你们一路小心。小子,好好照顾丫头。”何致暄警告岑霁,与二人道别,悠然远去。
(一写武侠小说我忽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心了……此文慢热……不喜欢武侠的人慎追……还是那句话,最近章节都免费,啥时候考完试正常更新后再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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