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随风第一次给她做饭,又紧张又期待,切菜的时候虽然笨拙却很仔细、认真,月宜想要给他打下手,袁随风却说:“不用,你在旁边看着,我想完整给你做一次饭。”
月宜便坐在旁边的小餐桌上,看着他俊朗的背影。袁随风虽然平常吊儿郎当的,但是他站着的时候身材笔挺,背部挺得直直的,像是军人那样,看在月宜眼中就是特别帅气英俊。他感觉到她的目光,回眸,对上月宜温柔的笑意,自己也扬起唇角:“要不你去看电视吧。”
“不要,看你。”
袁随风笑笑:“晚上你还有课?”
“有,七点半,选修课。”
“哦。那我马上就做好了,不会耽误。”
“老公,你和我去上课吧。”月宜走过去从背后抱着他,“人家很多人都带过自己的家属,我也想带上。”
袁随风自然同意。他那热腾腾的咖喱汤汁盛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买好的牛腩,他先给月宜盛了一碗,月宜来到他身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品尝。他紧张地看着月宜:“好吃吗?”
“好吃。”她称赞,牛肉香滑软烂,很美味。
袁随风舒了口气。
月宜很给面子,吃了不少,他递给她餐纸擦擦嘴。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往学校去。到了教室,坐在倒数第二排,两人来得早,路上还买了蛋糕和饮料。和月宜同宿舍的一个女生也选择这节课,她坐在第叁排,看到月宜欣然招了招手。月宜打声招呼,室友走过来打趣道:“呀,带家属来上课啦?学分能算双倍吗?”
“别瞎说。”她分给室友一份蛋糕,说笑了会儿,室友不想当电灯泡太久就回到位置上。
这节课叫作“中国古代建筑赏析”,毕竟是选修课,正儿八经听课的没几个,但是月宜认真听话惯了,一边抬头看PPT,一边低着头在本子上仔细记笔记。袁随风以手支颐,安静看着她,月宜扭过脸小声说:“挺有趣的,是不是?”
“嗯,但是我听不懂。”什么歇山顶、什么悬山顶……实在是一头雾水。
月宜笑了笑,嘟囔一句笨蛋,拿过记事本给她看自己画的样式,她不光民族舞跳的一绝,画画也很厉害,几栋老师的建筑屋顶画的惟妙惟肖,细节到位。
台上老师问:“上节课我布置的作业,有没有同学愿意上来展示一下?”
月宜向来是好学生,毛遂自荐,从书包里拿出U盘姗姗而去。她讲述的是小时候所见过的一处历史遗迹,距离袁随风和月宜家不算远,他们好像上下学绕远道还经过那里。袁随风仰望着讲台上自信温柔的女孩子,她声音不疾不徐,讲解地十分清晰。五分钟的讲述老师非常满意,月宜抛砖引玉,接下来就有其他同学接上。
袁随风微笑着看向女友,她理了理长发,凑近道:“讲的好吗?”
“嗯,很好。”袁随风点点头。
袁随风的到来挡了很多桃花,不少男生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吃醋不已。当然也有女生蛮喜欢袁随风这一款,偷偷打听这男生是哪个系的。还在月宜室友帮月宜打发了不少人。
这是月宜国庆节假期前最后一节课,她上完了就给妈妈发短信说国庆要带着袁随风回家玩。季妈妈就算再不喜欢,也还是回了一句:路上小心。
袁随风要见到未来丈母娘和丈母爹,说不紧张是假的,高铁上就坐立不安的,月宜温言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爸妈,别害怕。他们不能把你吃了。”
“我小时候每次见到你爸妈,好像都是被我妈追着满街打的时候,他们一定不喜欢我。我担心我没有做好,他们不同意你嫁给我。”袁随风眉间紧蹙,不知所措地低喃。
月宜放下手机,拉过他的手拍了拍认真说:“怎么会啊,你什么都不会做错。再说,还有我在呢。”
袁随风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沉重。月宜在学校很优秀,他看到宣传栏里月宜身为优秀学生的信息,还有她们院系里关于月宜舞蹈专业满分的新闻,越听,越觉得开心、自豪,那种自卑也越来越浓。他虽然要加入职业赛车手行列,可毕竟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呢?
人家到底是大学生,他就是个半吊子。
说到底,不合适。
袁妈妈有时候也在家里敲打袁随风,嘱咐他要跟上月宜,不求和月宜一般优秀,但起码也不要让人家嫌弃。
月宜端详着他变幻的神色,他的失落溢于言表,月宜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随风,我和你保证,我们会好好得。只要你不后退,我们就能走到白头偕老。”
袁随风怔然在她眼中坚定坦诚的光中,也咬咬牙重重点头。
季妈妈听到月宜在庭院里说说笑笑的声音,养的小柯基从一楼窗台翻出去扑到月宜怀里,月宜揉了揉荔枝的耳朵对袁随风说:“这是我和你说我养的小狗,叫作荔枝,可爱吧。”她将荔枝抱起来指着袁随风笑道:“喏,这是我的男朋友。”
荔枝冲着袁随风“汪唔”一声,明显还是更喜欢月宜。
他们俩和荔枝进入屋内,月宜扬声道:“妈妈,我和随风回来了。”
季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回来了……小风来了,快坐吧。”
袁随风礼貌地说:“阿姨好。”他将买的见面礼递过去,季妈妈笑道:“买这些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月宜,给小风倒点苹果汁。”
“谢谢阿姨,不用麻烦。”袁随风心脏“咚咚”直跳,如果不仔细看,他背在身后的手指都在发抖。
月宜问道:“爸爸呢?”
“公司里有点事儿,待会儿就回来。顺路去给你俩买螃蟹吃。”季妈妈一边和月宜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地默默打量着许久未见的袁随风。她之前听说了袁随风的事情,待亲眼所见,虽然月宜说袁随风好多了,但是和从前相比明显没有那么顽皮了,不过倒是沉稳了些。她虽然觉得袁随风配不上月宜,但是毕竟从前也见过这孩子,想起来他一身伤亦有些心疼:“随风,身体好点了吗?还在吃药吗?”
“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就剩一些调理的中药需要吃,没大碍了。”他乖顺地应着。
“那就好。那有没有什么忌口不能吃的?”
袁随风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吃什么都行。”
“他品不出好坏。”月宜从旁打趣着,顺手剥了一半柚子塞到他嘴里。
“瞎闹。”季妈妈笑骂了一句坐到沙发对面和他们聊天。袁随风坐直身板,不敢分神,季阿姨问什么,他都想着妈妈叮嘱,脑子里过一遍再回答,不知道说什么就说实话。所以在季阿姨略带探寻的问话中,袁随风虽然表现得不够完美,却也没有太大出错,而且态度诚恳,眼神真诚,季妈妈还算满意。她最后问道:“小风,月宜说你加入什么赛车计划了?阿姨对你的赛车也不太懂,之后呢?是要去比赛吗?”
“嗯,下个月我要去巴西参加一站锦标赛,先试试水,如果成绩满意也达到了职业车手的标准,我就打算继续各项锦标赛参加。最好能参加F1正赛。”
季妈妈似懂非懂,又问道:“那你岂不是要处处跑?”
袁随风不好意思了,忙道:“没有比赛的时候我一定天天陪着月宜。”
“哎呀不用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你先做好你的职业赛车手就好了。”月宜道。
季妈妈点点头又说:“也好,那你这花销、投入加起来应该不少对吗?”
“现在是自己投入,如果以后有车队愿意让我加入,就不用个人负担了。”袁随风缓缓讲述着,“到时候就是车队培养我。我也要给车队赚取积分。”
月宜赤着脚蜷在沙发上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怀里是百无聊赖的荔枝,末了笑道:“妈,你审完了没啊?”
季妈妈横了她一眼,袁随风正在剥柚子,厚实的柚子皮被他轻松地扒开,然后缓缓取出里面晶莹的果肉放到季阿姨跟前:“阿姨,您吃这个。”男孩儿以前怎么怎么不听话、调皮,她也见过他妈妈拿着晾衣架在院子里抽他的时候,现在因为月宜倒是小心翼翼起来,不复从前的顽劣。想来,他也是真的喜欢女儿。
季妈妈道了谢,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听到门铃响,估摸着是丈夫回来了,果然,季爸爸拎着大袋子,里面是顶盖肥的海蟹。抬望眼看到女儿和女儿男朋友已经到了,忙道:“小风和月宜来了啊。”
“叔叔好。”袁随风赶紧问好。
“诶,好,叔叔买了螃蟹,待会儿就吃。秋天螃蟹最好吃,你俩都多吃点。”相较于季妈妈,月宜爸爸倒是没有太介意袁随风和月宜在一起,男孩儿小时候皮是皮了一点,但为人还不错,很正直,还有一股子血劲儿。他其实还挺欣赏的。
螃蟹原汁原味最好吃,所以季妈妈就是简单清蒸了一下,袁随风小心翼翼剥螃蟹,将最肥美的肉一一放到季爸爸、季妈妈还有月宜碗中。月宜将蟹黄给他:“喏,这个好吃。”
袁随风谢过,又低着头想给她剥一只,季妈妈说:“小风,你自己吃就行,多吃几只。”她捡了一个掂掂放到他盘子里:“这个肥,快吃。”
袁随风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月宜从桌子下摸了摸他的手指笑着说:“妈妈给你挑的啊,还不快吃,我都没这待遇。”
他紧绷的悬在空中的心脏终于松了口气。
月宜了解自己的爸爸妈妈,袁随风表现的也不错,爸妈肯定心里也认可了。吃过晚饭,季妈妈问:“小风,你要不就留在我家睡吧,我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月宜忙替他回答:“好啊。正好让他帮我照顾荔枝。”
季妈妈在她额上点了点,不打扰俩人的时光去看电视了。
月宜吃的有点多,和他去庭院里遛狗,漫天星辉,好像缄默温柔的潮水,无知无觉得包裹着两人,连带着袁随风身上那一点点的痞气也变得轻柔:“你妈妈应该不会再反对我们了吧。”
“是啊,早和你说了,你好好表现,爸妈不会刁难你的。”月宜看着地上懒洋洋的荔枝,“你瞧,我妈都留你住宿了。分明就是把你当女婿看了。”
袁随风双手合十,长长舒了口气,他眼睛明亮有神,此时此刻又满满都是柔情蜜意还有隐约的满足和欣然:“月宜,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和我领证?”
“毕业再说。”月宜傲娇地说着。
袁随风撇撇嘴:“还要几年啊……”
“总要有考察期嘛……”
“还考察……你说,你还要考察啥,现在一次考察完!哪里不满意,我立马改!”他举起手发誓。
月宜吃吃笑着:“瞧把你急的。”
袁随风抱住她呢喃道:“太喜欢你了,没办法。”
丈母娘这一关过了,袁妈妈知道后都差点烧高香。这个儿媳妇儿算是没跑了。袁随风在这边住了叁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遗憾的是为了好好表现,这几天都没敢和月宜太亲近,顶多偷偷摸摸在院子里亲一亲。比赛在即,他也要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冲刺。荔枝和他有感情了,临走的时候咬着他的裤管摇尾巴。袁随风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温言道:“乖,好好陪着月宜。”
月宜抱了抱他:“到家给我电话。”
十一月份,袁随风启程去了巴西,在当地进行了一站锦标赛,他成绩很不错,几位车队管理层都过来观赛,他们在车队里负责找一些好苗子加入自己的车队,有一家车队看好了获得亚军的袁随风。袁随风的经纪人是袁随云给他找的,阅历丰富,经纪人和车队洽谈了一番,最后敲定了合同。袁随风第一时间就给月宜打了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月宜,月宜又开心又激动,恨不得也飞到巴西去陪他庆祝:“那、之后呢?就要参加正赛了吗?”
袁随风“嗯”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些对未来的不确定:“可是还要等一段时间,毕竟每个车队只能有两位车手参赛,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排上名。”
“哦,那我们努力啊。你肯定可以的。”月宜不愿让他气馁,柔声道,“你想,你第一次参加锦标赛就拿了亚军,那你第二次参加比赛就可以获得冠军了,对不对?”
袁随风也知道月宜是在安慰自己,她就是这样善良温柔,从不苛求自己,他心软的发疼,声音仿佛浸润着温泉水,沉甸甸的,暖意融融:“你说得对,我的月宜总是很厉害,什么都能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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