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脸色不善,邓展知道自己该说些软话才行,不然的话,自己可能真的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如果你真的傻乎乎的只是想替天行道,想除恶的话,那么敖洁一家子才是你的首要对象,而不是我。比起我,她们做的恶事多了去了。”身穿黑色鱼鳞裙的女孩说道。
“她们?也做了恶事?”
“呵,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答应帮她来杀我?敖洁一家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但凡是长江水域的生灵,就没有不知道的。”女孩说。
“她说你打伤了她弟弟,其实吧,她也没说要杀你,只是说要教训一下你,出口气而已。”邓展说道。
尽量不说“杀”字。
“教训我?她哪来的资格教训我,区区160年的道行,我几次三番的让她,可她偏偏不知好歹。她弟弟的确是被我打伤了,可你知道她弟弟干过什么事吗?”女孩说。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听风就是雨,你们人类果然愚不可及。那好,我就让你看看吧,看看她弟弟到底做过什么事。”说着,那黑色鱼鳞裙女孩走到了邓展的面前,伸出了纤纤手指点在了邓展的额头上。
邓展见她过来,本来第一反应是后退,可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了。
他这才想到,这里可能是意识之海,是女孩的意识之海,而他的真身在女孩的肚子里,这一缕意识也是被女孩强行抓进来的。
所以,在这里他当然是动不了的。
被女孩的手指点了一下,然后邓展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幕幕陌生的画面。
这应该是女孩的记忆,她通过这种方式,达到了某一部分记忆共享,就像是电影回放一样,在邓展的意识当中播放开来。
画面里,那是一片非常宽广的湖泊。
上接长江,下连湘江、沅江、汨罗江、资水河。
这里号称八百里的洞庭,乃是长江水神之孙敖兴的领地。
数年前,长江水神将孙子放出来历练,选中洞庭为孙儿的历练之地,将水脉赐予之。
从此,敖兴成为了洞庭湖里的湖神。
仗着是长江水神的孙儿,他无恶不作。
曾发动过水灾,只为了想看人群惊慌的样子,一个巨浪淹死渔民三十余。
更在去年,因为过生日没有得到称心如意的生日礼物,竟然大发脾气,操控水脉使大量的湖水逆流。形成整个卫南省境内的大片水灾,很多地方都被淹没。
因水灾而死亡的人数,成百上千,被洪水淹没的村庄,也数不胜数。
更被水灾而破坏掉的农作物,不计其数……
他总为有一己之好,而去折磨他人。譬如,有一年他看沅江的河神不爽,就跑去将之打了一顿,几乎半死。
还有一年,湘江河神的儿子,不小心招惹到了他,只是因为路过洞庭湖没有去给他送礼。就被他打断了腿。
反正他在执掌洞庭的时候,无恶不作。
谁都看他不顺眼,可谁都不敢动他。
就因为他爷爷是长江水神。
偌大一片华夏大地,唯两条水脉,堪称天脉。一条是黄河,一条是长江。
除此之外,其他什么水域,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所以,黄河的水神,长江的水神,他们的身份地位,都至高无上。
可以堪称华夏水族至高强者!
如此,谁人敢招惹敖兴?
有一日,一条大虺自鄱阳湖求道归来,路过八百里洞庭湖。
却不巧遇上了出门游乐的敖兴!
敖兴见了她,心生调戏之意,带着一群虾兵蟹将,就要捉她回去当小老婆。
大虺当然不愿意,几次礼让,可是那敖兴却被惹得生气了,竟要强行来拿她,还发动了洞庭湖水脉的力量。
说起这个敖兴,虽然是长江水神的孙子,可是论道行,才150年的道行,比敖洁还少10年。
尽管仗着洞庭湖的水脉之力,也威风了好一会,压制得大虺根本没还手之力。
但这条大虺,终究是经验比他丰富,经过一场苦战,她反而将敖兴给镇压了。
杀了好几个敖兴的手下,以一身重伤的代价,跟敖兴战了个两败俱伤。可她的道行毕竟高深一点,所以到最后之际还能反镇压敖兴。
却因她打伤了敖兴,也怕因此惹得长江水神发怒。
一旦长江水神因此而怪罪她,她绝对是必死无疑,到时候,整个南华夏水域,都将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于是,她就想了个办法,将敖兴先行镇压了,关了起来。想着尽量先将敖兴的伤给治好,只要敖兴没什么问题了,她这边也就可以再想办法去长江水神那里告罪。
只要敖兴没什么问题,相信敖震大人有大量,应该也不会太过计较的。
这一关,足足也把敖兴关了三个月,直到身上的伤完全康复。
然后女孩就让人携带着自己多年来的积蓄珍宝,去长江水神那儿献礼告罪。
可惜,她到底是小看了敖震的护短。
当敖震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勃然大怒,当场就摔碎了女孩让人带来的所有珍宝,还交代下来,让女孩自己提头去见。
她知道后,自然就吓得魂不守舍,也连夜赶去了鄱阳湖。她与鄱阳湖的湖神还有点交情,鄱阳湖的湖神算她半个师傅,屡屡她有修道上的问题解决不掉的时候,就会去鄱阳湖求道。
但是这一次鄱阳湖的湖神也表示,帮不到她。
敖震是长江水神,是南华夏的水域至尊,至尊一怒,流血漂橹。
他的鄱阳湖也是仰仗长江鼻息而活,也是万万不敢得罪敖震的,也得罪不起。
之后,女孩手足无措,完全没人可以帮她,也没谁可以让她当作依靠。
就是因为没背景,别人欺负她,就是理所当然,她若是反抗,那就是不识好歹。
她从头到尾,也并没做错什么。
但长江水神一句话,就要收她性命,让她提头去见。
她修炼500多年很不容易,自然也不想就这么死掉。
于是,那一夜,她驾着一阵暴风雨,由北向南。跨湘江,跃浔江出海。
到了海边,也不敢入海,海中的水族,她也同样得罪不起。
踌躇数日,最终选择南湾湖而盘踞。
一幕幕的画面,到了这里,忽然熄灭。
然后邓展再一次睁开眼来,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身穿黑色鱼鳞裙的女孩。
她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自强不屈的眸光,脸色坚毅。
“看到了吧?是谁无恶不作?是谁跋扈无端?”女孩质问邓展。
“这……”邓展也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敖兴那小子,如果是人类的身份,那就绝对是个败家子。
仗着家里的权势,到处欺负别人,无恶不作。
“对不起。”最终,邓展叹息了一声,道了一声歉。
其实说来,这也的确是他的不该,他的确不该听风就是雨。光听敖洁的一面之词,就认为这条大虺是恶的。实际上,在这个女孩无可依靠,孤苦伶仃的时候,谁又曾可怜过她?
还好现在真相大白了,若不然邓展真找到机会和敖洁联手杀了她,事后肯定会懊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