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动了几下，然后它就自己将枕头给掀开了。
明明是薄薄的纸片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将枕头轻而易举地就掀开了。
宛如是一个真人一样。
苏瑞祥离开了房间，却丝毫没注意到，在他跨出房门的那一刻，纸人也跟了出来，就粘在他的裤腿上，还一点点地爬到了他的背上。
纸人咧着嘴，还是在笑，笑容是那么诡异。
尤其是那双眼睛，黑黝黝的，仿佛泛着幽光。
苏瑞祥刚把门关上，却忽然看到小院里鬼鬼祟祟来了个人。
“张茂，你这是？”苏瑞祥看着那人。
这人正是刚刚被送走的张家兄弟之一的张茂。
被苏瑞祥一眼看到，张茂也有点尴尬，挠了挠头，笑道：“祥哥，你还没走呢？”
“你这是想干嘛？”苏瑞祥盯着他。
“这不……落下了东西忘记拿了，回来拿一下。”张茂想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什么东西。”
“手机啊，我手机好像落在里面了，拿了就走。倒是你啊祥哥，你还不走？你女儿要是回来发现房产证和钱不见了，铁定报警抓你。”张茂好心地说道。
“呵，这宅子本来就是我的，我是她老子，我拿了又怎样？这是家事，警察管得着么？谁给他们的资格？”苏瑞祥不以为然。
“行行行，祥哥你牛哔。我去拿手机。”张茂推开昨晚睡觉的那间房的房门，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手机：“瞧，还真的在这里，祥哥，咱后会有期了，再见。”
“嗯。”苏瑞祥点点头，好歹相识一场，共患难过。
两人差不多是一并出门的，出了门，苏瑞祥想去关门。
好歹这家里现在是女儿住着，他拿了东西也就算了，总不能临走前还把门敞开着。万一再来个外贼，极有可能就会把里面偷光的。
在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一个当父亲的样子的。
却就在他伸手把门拉过来，准备关上的时候，突然他旁边的张茂指着那门缝就喊道：“祥哥，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哪呢？”苏瑞祥把门推开，朝里面看去。
这一大意，突然之间张茂手起砖落，拍在了苏瑞祥的后脑门上。
苏瑞祥一个趔趄，脑门上都流血了，整个人也迷糊了起来，往前一倒，趴在了门上。
被砖头砸脑袋上的感觉不是那么好受的，那一瞬间眼睛都发黑了，整个人的方向感也全部被打乱。
尽管苏瑞祥五大三粗，也不顶用。
但他并没昏死过去。
张茂也紧张至极，看着一砖头居然没把苏瑞祥拍昏死，拎起砖头又补了一下。
他也怕把苏瑞祥给打死了，所以这第二下的力量稍微轻了一些。
这第二砖头下去，苏瑞祥四肢抽搐了一下，终于眼睛一闭好像是昏过去了。
“别怪我……别怪我啊……祥哥，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虽然一起患过难，可你丫的有了钱之后就想甩开我们。这是你不仗义在前，可就别怪我不仗义在后了。”
张茂嘴里说着，也是将苏瑞祥给翻了过来。
他知道苏瑞祥将房产证塞在胸口的衣服里面，这般将苏瑞祥翻过来之后，又生怕苏瑞祥忽然醒来。
对苏瑞祥，他可是很了解的。
以前在外面跟其他混混打架的时候，很能下死手的。
万一苏瑞祥只是装昏，然后突然给他来一下，他觉得自己也顶不住。
于是，兜里的弹簧刀就拿了出来，按了一下弹簧，刀刃就嗖地伸了出来。
他拿着刀就指着苏瑞祥的咽喉：“祥哥，我只想要钱，不想要命，你可别逼我干傻事。”
一边警告，他一边从苏瑞祥的夹克衣服当中去摸房产证。
手一伸进去，很快就摸到了，他很开心。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好像有个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这让张茂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前刺了下去……
这一推之力很大，像是一个壮年男人在后面推了一下。
张茂根本把持不住，失手这一刀下去，只见那鲜红的血，一下子就飙射出来了。
他刚才将弹簧刀瞄准的是苏瑞祥的咽喉，这失手一刀插下去，将苏瑞祥喉咙气管都插穿了。
那滚烫的鲜血，几乎是飙射一样，从口子里射出来。
张茂一下就慌神了，连忙用手想去堵住，但这哪里堵得住？
“谁？是谁在推我？”
“不是我干的，我没想杀他的，谁？谁在推我？”
张茂确定，十分、不，应该说是万分确定，刚刚真的有个人在推他。
如果不是有人推，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要钱就好了，杀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他回头一看，这冷冷清清的巷子里，根本没人。
除了他自己之外，这里根本没第二个活人了——苏瑞祥死了。
在他看不到的门缝边，一个纸片人嘻嘻笑着，偷偷地钻了进去。
“不是我，真不是我……谁……到底是谁刚才在推我？滚出来！”
张茂跟失了魂一样，大吼大叫。
平常跟人吹牛打屁的时候，说杀人什么的，就跟嫖女人一样。小意思啦。
可是，当一个从没杀过人的人，真的杀了人之后，那种心情，不是自己本身就能控制的。
“不是我，祥哥，你别怪我，真别怪我。”
张茂立刻缩了手，手上全是血，他也立马反应过来，在苏瑞祥的身上擦干净。然后抽走了房产证，夹尾巴一般迅速跑掉，脱离现场。
苏瑞祥躺在地上，喉咙的血，还在飙。
这个时候他也有点苏醒了，可能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眼睛瞪大，眼前好像出现了很多人——曾经死去的爹妈、曾经死去的老婆，好像都在他的面前，在对他笑，来接他……
苏瑞祥喉咙鼓动着，目光涣散着，朦胧之中，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掺杂在他死去的那些家人当中。
却是个纸人，也在对他笑。
那纸人是那么的眼熟，那眼睛诡异而阴鸷，纸人的身上还写着字——“东西是你老爹我拿的，等老爹我赢了钱，还你一个更好的。”
这纸人，分明就是他女儿枕头下面的那个纸人。
而这个纸人的眼睛，也分明就是他之前画下的。
此刻，那纸人的眼睛绿光幽幽，仿佛比之前更加炽盛了一点……
冷漠之中，充满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