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然的话继续说来:“与死魂相比,生魂就不一样了,生魂是活人的魂。基本上吞噬之后,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就比如甲鱼,活着的甲鱼营养价值高,可如果是一只死的甲鱼,它不但没什么营养,反而还具有不弱的毒性。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甲鱼肉很美味,众所周知。
但是甲鱼肉里含有较多的组氨酸,分解后可以产生组氨。它可以引起一系列过敏物质的释放,浓度过高时,可以引起人体虚脱,休克等症状。
甲鱼死掉之后,肉里就能自行分解产生组氨,所以,人要是吃了死甲鱼,就会引起食物中毒。
这就是生跟死的区别,有时候看着区别不大,可本质的区别真的很大。
“也就是说阴司的大人物,想用活人魂魄来提升自己,这他妈也算是逆天而行了吧?阴司当官的,竟然这么黑?”邓展皱眉。
“你要知道在阴司当官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差不多都是古代之类的人,而古代的朝廷、官府又是怎样的?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扭黑为白,指鹿为马的事情还少吗?为了自己,剥削民脂民膏是他们常干的事情。我活了这五百多年,见过可不少呢。”柳伊然倒是很平静。
没有邓展那么义愤填膺,对她而言,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而邓展是出生在新中国,至少他所看到、所生活的整个社会还算是和谐、光明的。至少没有哪个官员敢光明正大,吃活人的。
“十殿阎罗是摆设吗?阎王爷也都不管的吗?”邓展道。
“十殿阎罗?这东西,管不管是其次,主要是站队问题。阴司具体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但阴司的老大泰山府君500年一换,每次换任时候,动荡是最大的。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情,也不稀奇。如果这位胆大包天的大人物站队成功,那么事后也没谁会追究他吞噬生魂的罪责。但如果他站队错了,失败了,那肯定是要秋后算账的。不过这种事情,你就别管了,你一个小小的人类,还管不到那么多。”柳伊然说道。
“我不服。”邓展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虽然,如柳伊然说的,的确是不关他什么事情。他也不需要去管。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阴司的那个大人物,他将活人看做什么?
显然是看成牲口,在他需要的时候,就派人随意来收割,跟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收割。
虽然没割到邓展头上来,但万一割到了他亲朋好友身上去了呢?
再退一万步来讲,他也是人类,也是被那个大人物看成“牲口”中的一员。
阴司的官员可以想杀他们就杀他们,想剥魂魄就剥魂魄。
我们活人,难道欠他们的?
阳间、阴间,这本是地位对等的两个界域。
凭什么,阴司的官员,就可以随意主宰活人的性命?
那如果反过来,阳人来主宰你们阴司官员的性命行不行?
“不服又能怎样?你今天对付一个城隍,就已经够呛,还差一点就死在司狱官的手上。你不服难道你能杀到阴间去,把那位大人物给干掉?”柳伊然冷笑一声,“你们人类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人贵自知,别想那些太远的。”
城隍只是阴司最基层的官员,司狱官虽然官职大一点,也不过是跑腿的。
之上,还有主簿官、州判、通判、阴府、巡抚、总督府,最后才是阎王阁。
一个小小的邓展,现在来说,实在太渺小。
“走了。”
有些事情做了之后,最好的就是在第一时间离开案发现场。
邓展带着李银峰一溜烟从这里跑掉。
至于那瓶子里的生魂,邓展也没打算让姚紫音吞了他们。虽然生魂没有副作用,但是吞生魂的罪孽太大。
阴司里的那位大人物不怕罪孽,但是像他们这种小人物,还是承担不起这个因果。
再者,如果真要这么做了,那他跟阴司那位大人物又有什么区别?
阳人当然要帮着阳人,所以,他将这些生魂都放走了。
幸亏今晚没什么大风,属性阴凉,就让这些魂魄各自回家即可。
等他们苏醒之后,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宛如一个梦。要不了多久,这个梦也会被遗忘。
瓶口掀开,一个个生魂爬出来,邓展吹了一口气,灵力喷在他们身上,送了他们一程。
送着送着,邓展忽然浑身一僵,表情也愣住了。
“咋了?”李银峰在旁边还急着回家研究城隍印和那把死神镰刀呢,邓展已经答应将死神镰刀和司狱令也给他。
当他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刚刚从瓶口爬出来的魂魄的时候,也是愣了。
“明明明……明若依?”李银峰大跌眼镜般地看着,然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瞪大眼睛去看。
却见到那个生魂,还是那般熟悉的容貌,正是她。明阳市一中,理科一班的明若依。
那个邓展曾经暗恋过的女孩。
她她她她……她的魂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只见明若依一脸茫然的,很害怕,跟其他生魂不一样。
其他生魂多半是20多岁以上的,在邓展吹了一口气送他们走之后,他们都认得归家的路。只要路上没什么意外,他们应该都是可以回去的。
明若依显然胆子小,而且好像之前也受到过很强的惊吓。
所以,现在很失神。
尽管她好像也认出了邓展和李银峰,但是她自己现在的状态让自己很心慌,想开口,偏偏张开口后发不出声音来。
普通生魂是没办法开口的,并且说的话,普通人在普通状态下也根本听不到。
因为生魂开口说话,那声音宛如一种电波。一般人当然听不到。
“你先回去吧。”邓展对李银峰说,“路上小心点,东西我先不给你,等我回去再给你。”
司狱令和死神镰刀太惹眼,还在邓展的宝葫芦里。
“行吧。”李银峰也识趣,嘿嘿一笑,就先溜了。
然后邓展回过头来,对着茫然、胆怯的明若依说道:“明若依同学,你还好吗?”
这是以阴神之力在开口,语气柔和,直冲心灵。
明若依一怔:“邓……邓展,真……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怎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邓展咧嘴一笑,尽量让气氛平常一点。
“我……我刚才跟好多人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我……我好害怕。”明若依双手抓着裙摆,楚楚可怜。
“没事,做梦呢,都是做梦呢,都是假的。”邓展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