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展铭开着车子重新回到医院,抬着视线看着面前雄伟的建筑,刀削的薄唇扯了下,长眸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他现在似乎连打开车门的勇气都没有。
推开房门,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在睡觉,顾展铭提着双脚走到了床边,压着身子在她的眉心轻吻了下,回身把手中的玫瑰花插在了窗台前的花瓶里,“肚子饿了没?”
“没呢!”看着背对着她的男人,夏琳君的视线在那束娇艳的玫瑰花上划过,轻声问着昨晚那场意外后续的处理结果,“怎么回来地这么迟,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基本都处理好了!”回身坐到椅子上,长指包裹住女人搁在身侧的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眼帘下垂,视线落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目光在两人的手上划过,女人的眉心轻蹙了下,轻抬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陷入沉默的男人。
似乎是感应到女人的注视,男人重新掀开眼睑,深邃暗沉的眸光看过去对上她探究的视线,男人低眸笑了下,捏了捏掌心中的小手,“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有心事?”提着眼尾,女人轻声问道,目光巡视着他深刻的五官,“看你满脸沉郁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别人欠了你百八十万呢!”
轻笑了下,男人拉起女人的手贴在了他的侧脸上,手指在她的唇边一点点地摩挲着,晦涩难懂的视线依旧锁在她的双眉之间,薄唇轻吻着她的掌心,声线暗哑呢喃出声,“琳君!”
“嗯?”夏琳君拧着眉看着面前的男人,流转在他瞳孔内的沉痛跟愧疚让女人的细眉拧了下,“你到底怎么了?”
“还记得去年五一,你跟郭世扬的海岛之行吗?”长指摩挲着女人白皙的脸,顾展铭轻柔的目光笼在她的身上,薄唇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深邃的眸光里是他对那几天的回忆。
“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女人的长睫轻眨了下,搁在男人眉目间的视线夹着几分的困惑。
“其实那天你在酒店大门外见我离开之前,我早已知道你跟郭世扬也在海岛上度假,”男人低哑的声音裹着淡淡的自嘲,低声跟床上的女人说着过往,“我让关震密切注视着你们的活动轨迹,然后再来跟我汇报!”
女人平静的目光颤动了下,她想起了那个晚上穿着性感睡衣找上郭世扬的画面,视线紧紧地锁着面前陷入过往的男人,夏琳君不知道顾展铭说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之前的一个晚上,我下楼走到你所入住的房间前,想敲开你的房门!”看着女人略有些躲闪的目光,男人只是抿唇笑了下,继而开口,“只是,房门没有掩上,从房间内流传出男女合欢的激烈声响。”
本是躲闪的视线猛然间抬起,夏琳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淡笑的男人,“你说,你站在门外听到房间内男女……”
“是的!”对着女人轻点下颚,男人揉捏着掌心中无骨绵软的手指,声音晦涩裹着几丝的轻嘲,“这也是为什么回到衢城,我直接从你父亲的案子上撤手的原因!”
看着男人嘴角边的轻嘲,夏琳君拧着眉想着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继而跟着苦笑了下,“其实当晚那个房间里所入住的并不是我!”
“甘月欣跟她的男朋友!”看着女人,顾展铭接着她的话说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今天顾展铭忽然提起当初的事情本就让她疑惑,现在甘月欣的名字更是从他的嘴里出来,就不得不让人注意。
“昨晚,唐萌生日宴上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意外!”轻叹了声,顾展铭继续跟她说着情况,“甘月欣承认这次是她妒忌你而故意这样做的,当日海岛之行,她碰到你跟郭世扬,就对你的好运分外嫉恨!现在的你就更让她嫉恨在心,就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你栽个大跟头!”
“她这样说的?”拧着眉回视着男人,夏琳君不可思议地追问着,“这次事情,她难道就没说有同谋吗?”
男人困惑的视线扫过神色激动的女人,似乎对她所说的同谋两字有些许的疑惑,“你认为这次事情,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红唇动了下,夏琳君凝眸看着顾展铭,见他双眉之间拧着困惑,轻叹了声对着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这么推测而已,毕竟这次的事情太大了,甘月欣难道只凭着对我的嫉恨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琳君,女人狠毒起来,有时候连我们男人都自叹不如!”扯了下薄唇,顾展铭对着她说道,“何况,唐门的手段她已经领教过了,如果真有内情,应该早就招认了!”
躺在床上的女人认真地听着顾展铭的分析,如果在不知道唐萌的恶毒之前,夏琳君会觉得男人的分析就是答案,但是在知道了唐萌的面目之后,她却不能同意他所说的。
她现在怀疑,唐萌去结交甘月欣就是场预谋。
“王博呢?”沉默了会,夏琳君看着男人问着王博的去向。
“他被关震叫回唐门了!”男人的眉心蹙了下,目光回视着夏琳君,“这次他没有保护好你,会有一定的惩罚!”
“把他给我调回来吧,我有事情让他去办!”拧着眉回视着男人的目光,夏琳君在脑海里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我希望最近他能从唐门里脱离出来,全权听我的差遣,你也不能过问他的行踪!”
男人深邃的眸子沉了几分,落在女人脸上的视线带着几分探究,薄唇轻抿了下,“琳君,我们之间还要存在秘密吗?”
“你别多想,只是有些事情我暂时还没有把握,等我查清楚后自然会告诉你的!”回握住男人的手,夏琳君低声跟他解释着,“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支持我的任何事情!”
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缩了下,却在她的注视下轻阖双眸,“行,我不过问你要办的事情,但是,我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在你出了月子之后再去处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冲着顾展铭点了下头,夏琳君垂眸应下了他的要求,“最近,我也只是让王博帮我去查些事情而已,累不到我的!”
关于海岛上的事情,夏琳君并没有纠结下去,她觉得当初如果没有意外,她跟郭世扬之间或许还真会发生关系。
毕竟那次出行的目的就是这个,只是客观发生的意外打乱了她的计划而已。
不过看着顾展铭眉宇之间的愧疚,夏琳君只是撇了下嘴角,并没有说破,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郑闻怡赶到夏琳昔所在的病房,见她正在房间内无聊地踱着步子,赶忙拉着她重新把人给塞回了床上。
“怎么能下床呢!”重新帮着盖回被子,郑闻怡语气十分严肃地训斥着,“不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吗?还这么乱来!”
“闻姨,没这么严重吧!”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女人,夏琳昔抬着视线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男人,拉着她的袖子轻笑着。
“你这丫头还给我嬉皮笑脸的!”伸着手指点着夏琳昔的额头,郑闻怡回身瞪了眼唐屹弘,“你也真是的,就随她这么闹腾,以后落下病根可有你受的!”
“闻姨,我只听过坐月子会落下月子病!”看着郑闻怡,夏琳昔好笑地纠正着她的说辞,“我这个没那么严重!”
“女人的身体本来就娇贵,何况你这个其实跟坐月子没区别!”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杯,郑闻怡的眉又拧了起来,抬着手指贴在杯子上,早已冰冷的杯身让她的眉心直接皱了起来,转身吩咐着唐屹弘,“你回趟家里拿个保温杯过来,这段时间琳昔可不能沾冷水!”
“行,我回趟唐家!”对着夏琳昔轻眨了下双眼,唐屹弘应下了郑闻怡的要求,“还有其他要带的东西吗?”
视线在病房内扫了圈,见生活用具基本齐全,郑闻怡也就摇了摇头,“没有了,你先把这个给我拿来就是了,或许你就近买个回来吧,也省得来回跑浪费时间!”
“也行!”唐屹弘拿起搁在女人枕头边的手机,跟两人点了下头就转身走出了房门。
“唐萌让我给你带声好,她只能过几天来看你了!”视线搁在夏琳昔无色的脸上,郑闻怡轻声跟她说着唐萌的情况,“那丫头左手骨折了,不过神色还是不错的!”
“没关系!”对着郑闻怡摇了下头,夏琳昔嘴角边抿着一抹淡笑,“昨晚她也受苦了!”
轻叹了声,郑闻怡拍了拍夏琳昔的手背,眉眼之间夹着关心,“你姐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我姐跟孩子目前状态都还不错!”靠坐在床头,夏琳昔脑海中流转着保温室里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唇角弯着一抹淡笑,“不过孩子还得在育婴室里呆一段时间,才能回家!”
“毕竟提早出来个把月,没办法的事情!”点了下头,郑闻怡忍不住又叹息了声,“我当时要是不鼓动你姐跟她们走这旋转楼梯就好,也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了!”
“你也不必这么自责,毕竟这次的事情谁也想不到的!”看着陷入自责当中的女人,夏琳昔轻声安慰着。
两人聊了会,郑闻怡便起身想到夏琳君的病房去看看,“你在这里休息着,我先到你姐那边看看,家里的小公主我还没去看过呢!”
嗯了声,夏琳昔点着头看着郑闻怡急匆匆地又走出了病房。
本是一脸浅笑的女人,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嘴角上的弧度慢慢地敛了下去。
波纹流动的瞳孔里划过一抹暗光,夏琳昔的脑海里流转着当时混乱的画面,眉心紧蹙着。
郑闻怡看着病房外的顾展铭,脸上扯着些许抱歉的笑意,“这次是我们没有安排好,才让琳君跟孩子遭这么大的罪过!”
“闻姨,这次的事情并不是一次意外!”看着自责的女人,顾展铭抿了下嘴角跟她说道,“甘月欣已经全部招认,这次的事情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显然顾展铭的话让郑闻怡吓了一跳,圆睁的双眼里满是惊恐,急切地追问着男人她这么做的原因,“她害了这么多人,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的妒忌心理罢了!”给了郑闻怡七个字,顾展铭并没有把具体的事情讲给她听。
“这个女人是疯了?”显然郑闻怡被气到了,想到夏琳昔那个才一个多月的孩子就这样在这次事件中流失掉,她就觉得心口疼。
“闻姨,你没事情吧?”看着站立不稳的女人,顾展铭伸着手将她扶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深呼吸,别着急!”
“就是想到了那个孩子,我这心里难受罢了!”抬着手揉着发闷的胸口,郑闻怡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就为了一己私利害了这么多的人,她都不怕遭报应吗?”
“放心吧,她后半辈子也不会好过的!”按在女人的背脊上,顾展铭给她顺着气,声音凉薄至极,“关震已经把她送进监狱了,她在里面会过得很好!”
“这样的女人送进监狱真是太优待她了!”看了眼顾展铭,郑闻怡却是仍旧不解气,满脸的愤愤然。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顾展铭适时地转开了话题,低声问着郑闻怡,“唐萌的情况怎么样?”
“她没什么事情,”对着顾展铭摇了摇头,郑闻怡轻叹了声,“相较于琳昔跟琳君,她那个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你去看过琳昔了?”坐在郑闻怡的身边,顾展铭垂眸看着脚下的地面轻声问着。
“看过了,脸色还是非常不好!”看着紧闭的房门,郑闻怡跟身边的男人念叨着,“我到的时候那丫头还在地上蹦跶,真让我操心!”
“屹弘也没管她吗?”轻笑了下,顾展铭扭过头看着正摇着头的女人。
“他?”啧了声,郑闻怡无奈地开口,“床头柜上还放着杯冷水,这坐月子的人能喝冷水吗?他是一点都不懂!”
郑闻怡的脸上写着什么都不满意,让顾展铭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说他们了,我去看看琳君!”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郑闻怡瞥了眼男人低声说道。
“好!”跟在郑闻怡的身后,两人先后再次走进了病房。
正驾车行驶在路上的唐屹弘瞥了眼台子上正闹腾的机子,视线扫过屏幕上的名字,莫源生三个字令他的眉心轻蹙了下。
瞥了眼后视镜,男人打了个下方向灯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接起了电话。
“莫总?!”接起电话,唐屹弘开门见山地询问着男人的目的,“你打这通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唐总果然了解我!”轻笑了声,莫源生站在落地窗前,视线搁在面前高低错落的大小建筑上,低声跟对面的男人说道,“那我也不藏着掩着了,我的三个孩子被你们唐家活生生地弄死了,不知道你们唐家给我个什么交代?”
“莫总,你想怎么解决?”靠坐在车椅上的男人,眉头拧着疙瘩,视线搁在旁边的车流上,问着对面男人的目的。
“唐总,真是说笑了!”莫源生坐回旋转椅,手指把玩着签字笔,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这怎么能问我们受害方呢?你唐家总有个态度吧?事情过去几个小时了,我却并没有接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电话,这不是欺负人吗?”
“说吧,什么要求,我们唐家能满足你的,都会尽量满足!”听着莫源生冠冕堂皇的话,唐屹弘并没有兴趣跟他继续扯皮的意思。
“的确是帝云副总的口气,我喜欢!”唐屹弘的回话让莫源生非常满意,手指间把玩着的签字笔被他随手扔在了桌子上,整个身躯靠在椅背上,男人的手指敲击着红木桌面,“我要帝云全面撤销对我莫氏的围堵,另外再加送帝云三个百分点的股份!”
“莫总,你说笑了吧!”听着莫源生的要求,唐屹弘直接被气笑了,“前面这个要求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二,至于后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唐总,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唐屹弘的拒绝,莫源生似乎也不在意,只是嘴角上那抹凉薄的笑却是更冷了几分,“汪楚妍的子宫被挖了,这以后就等同于一个废人,你说,这夏琳昔以后也遇到同样的事情,是不是也会很可怜呢?”
“莫源生,你敢?”男人的挑衅直接激起唐屹弘体内的暴力因子,见他本是淡漠的脸上积压着厚重的风雪,额头青筋暴起,冰冷的气息席卷在他的周身。
“我有什么不敢的?”嗤笑了声,对于唐屹弘隔着话筒的威胁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三个孩子一下子都没有了,老婆还因此被直接拿掉了子宫,你不觉得,其实我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都值得被谅解的吗?”